”
接着他們就确定了所有有關“飛行集會”的具體事項:決定五天後的星期日正午十二點在北市場舉行。
各方面工作都做了分工,集會司令就由自告奮勇的劉勃擔任。
劉勃情緒又上來了,散會的時候他興沖沖地頭一個從謝家的小屋裡鑽出去,消失在黑沉沉的小巷裡了。
李漢超讓王一民先走,王一民卻站住不動,他拉住李漢超的手說:“漢超,有一件事我已經替你做主辦了,辦對辦錯你都沖我說吧。
”
李漢超不解地直望着王一民說:“什麼事?”
“五天前塞上蕭又接到石玉芳一封信,信裡說她在北京日夜不安,非常惦念你。
你臨走的時候小女孩才四個月,現在馬上就要滿三周歲了,整天喊着要爸爸。
石玉芳盼望在孩子過三周歲生日的時候,能和爸爸在一起。
她懇求老塞一定幫她找到你。
她甚至懷疑老塞知道你的去向不告訴她。
她表示如果再不說準信,她就要抱着孩子來了。
”
“她要來!”李漢超捋了一把胡子,睜大了眼睛說。
“嗯。
看那樣真要來了。
”王一民點點頭說,“老塞拿着信跑到我屋裡,跟我直發火。
還說不怪國民黨說一人共産黨就六親不認了。
他還說,他這個朋友你不理還算罷了,連那麼好的媳婦都扔了,不是六親不認是什麼!”
“這個老塞,簡直是滿嘴胡雲!”
“他逼着我非說出你的住址不可。
”
“你就說了?”李漢超忙問。
“我不說他不饒我……”
“唉!你真是!”李漢超一拍大腿,一扭身坐在炕沿上了。
“你别急,我并沒全說呀。
”
“那到底是怎麼說的?”
“你看你急的這個樣子。
實際老塞所以一口咬定你在哈爾濱,還是你自己授人以柄,讓他找到根據了。
”
‘什麼根據?“
“你還記得不?有一次你在報上看到他寫的一首詩,很生氣,說他無病呻吟,就寫了一首打油詩寄給他,想刺激他一下。
”
“記得,記得。
”李漢超連連點頭說,“我用南方笛的化名,筆體也變了。
”
“萬變不離其宗,怎麼變也能露出你的特點。
接到詩當時他被刺激得特别生氣,扯碎了就扔痰桶裡去了。
扔後他才覺出字迹眼熟,他越想越覺着是個熟人寫的,這事在他腦子裡轉悠了好多日子。
有一天他翻閱過去的書稿,把你給他的信翻出來了,這下子就和那首打油詩聯系到一塊了。
他當時就蹦到我屋裡,告訴我他這偉大的發現……”
“唉,這事鬧的,弄巧成拙,引火燒身!”李漢超緊皺着眉頭嘟哝了一句。
“他這一有證據,我就更抵擋不住了。
再說我也很同情石玉芳,非常希望你們能團聚。
所以我最後就告訴老塞……”
“告訴什麼?”
“發信,讓石玉芳來!”
‘我的行蹤呢?“
‘我沒說。
我就讓她趕快來……“
“唉,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李漢超急得拍手打掌地說,“這事必須先請示省委呀!我們是在地下,不能自己樂意怎麼的就怎麼的。
再說她現在來了你讓我怎麼辦?我還住在小店裡,往哪安置她,還是那麼一個布爾喬亞……”
“行了,别埋怨一民了,我看他辦得對!”一直在旁邊聽着的謝萬春發言了,“沒地方安置就住到我這。
讓她和你大嫂領兩個孩子睡這鋪炕,我上煙廠大房子裡住去。
啥‘喬亞’不‘喬亞’的,既然撲奔你來了,就能跟着鬧革命。
省委那兒現在說也不晚,誰也不能總命令你打光棍。
”
王一民一聽樂了。
他一邊樂着一邊說道:“對,老謝說得透徹,爽快。
實際我早就想好了。
你如果還犟,我就負責安置她。
盧運啟老先生最近兩次讓我搬他家去住,我都推脫了。
石玉芳來了沒地方住,就先讓她住我那,我搬盧家去。
必要的時候讓老塞也搬,他會心甘情願讓給你的。
那兩間房子就做你的辦事機關。
實際你早就應該安個機關了,像現在這樣穿長袍住小店,工作都不好開展。
所有這些我看省委都會同意的。
這也不算先斬後奏,因為你也是才知道。
如果有不同看法,我願意負責向上級說明。
”
李漢超看了看他們兩個人,長出了一口氣說:“事已至此,也隻好這樣了。
我明天就把這事和那些工作問題一齊向省委彙報請示。
”
王一民高興地拉住李漢超的手說:“這才對勁呢!快進行吧,老塞的信已經發走了五天了,說不定哪天她們母女就來了。
”
李漢超點了點頭。
臨分手的時候,李漢超又囑咐王一民注意觀察盧運啟在《答記者問》發表以後的情況。
王一民應聲離去了。
一直在外屋門後放哨和守護的謝大嫂,等到人都走淨了,才跟着謝萬春回到屋裡。
老兩口上了炕,腦袋剛挨着枕頭,雞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