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上,去按動電鈴,主人就來了。
這一雙飛禽走獸雖然升格和現代通訊工具配套了,卻再也不能和廣大觀衆見面了。
在這些鳥獸之外,還有養金魚、綠毛龜、松鼠、黑眉錦蛇和各種奇花異草的。
開王麻子膏藥鋪的竟在這些玩物上大費心機,争強鬥勝,好像誰能在此中得勝誰的膏藥就最靈似的。
但這也給人們帶來了好處,使這裡成為免費的觀賞區,那些住小店的勞動人民在食不果腹的時候,到這裡走走也就可以消除憂悶了。
王一民在這裡轉了一轉,碰見兩位反日會的骨幹同志,領着三兩會員走過來,彼此都微笑着點點頭,心照不宣地走過去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家挨一家的小飯館了。
這些小飯館可和王麻子膏藥鋪不同,都是分門别類各有特點,而且幾乎家家門口都特選一個高嗓門的跑堂的,站在門口大聲吆呼着“裡邊請,裡邊請,吃餅白喝湯,喝茶不要錢”等招攬主顧的口訣。
王一民這時肚子有點餓了,想要吃點什麼,好迎接即将要到來的戰鬥。
正在他要擇門而人的時候,忽然從一家專賣生魚的飯館裡跑出來一位老年人,直奔他撲來。
王一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中附近那個白露小吃鋪的何掌櫃。
還沒等王一民開口,這位老人就一把拉住他熱情地說:“王先生,真巧哇!在這遇上您了!”
王一民也很感意外,最近他聽老傳達李貴向他彙報,說這位何掌櫃對日本侵略者恨之人骨,老李貴想發展他加入反日會,現在正在積極培養。
在這種情況下,王一民也有意地多接近了他一些,情誼比從前深了。
可是現在還沒有正式人會,他怎麼也來了?是巧遇還是……
正在王一民思量的時候,老何頭又說上了:“既然遇上了,就得在一塊樂呵樂呵。
走吧,跟我進屋吧。
”說着就往生魚館裡拽。
王一民忙往後退着說:“不,不,我已經吃過了。
”
“淨瞎說,我早看明白了,你那左顧右盼的樣子,不是正在找吃飯的地方嗎。
往日是您照顧我,今天我請客,管保讓您滿意。
”
“不,我真吃過了。
”
“不行,說啥也得讓您吃上我這頓生魚。
快進去,屋裡還有您的熟人呢。
”
“誰?”
“進去就知道了。
”
正在他們這推推讓讓的時候,站在生魚鋪門口的跑堂的跑過來了。
他尖着嗓子喊道:“請吧,請吧,請客不到,兩頭害臊;強拉不進,交情不深;甩手就走,不夠朋友。
請吧……”
讓他這一喊,王一民也樂了。
在這情形下,若再硬走,可就真“不夠朋友”了,而在北市場這種地方,是更講究這一套的。
于是他隻好在拉讓之下,走進這個吃生魚的小飯館了。
小飯館門檐很低,高個的得低着頭走,連王一民也不敢昂首而人。
房子低窗戶可大,臨街是一排玻璃窗,坐在屋子裡可以一邊淺斟慢飲一邊觀賞着窗外遊人。
屋裡擺着六七張方桌子。
王一民一進屋,就見臨窗牆角的桌子旁有三個人迎着他站起來,笑着向他招手。
他一看,原來是一中老傳達李貴和校役老馮、大師傅周一勺。
三個人都是反日會員,可是後兩個都和王一民沒有直接關系,王一民了解他們的底細,他們可不知道王一民的實情。
隻是因為王一民平常不斷接觸他們,就都對這位有學問的老師發生了好感,拿他不見外。
今天一見,便忙站起來,熱情相迎。
王一民一邊笑着向他們打招呼一邊走到桌前,隻見桌上隻擺着碟、筷和酒杯,生魚還沒上來。
這時老李貴忙把自己坐的位置讓給了王一民。
這座位背靠牆,斜對玻璃窗,既不引人注目,又可以對屋内和窗外的景物、人群一覽無餘。
王一民明白老李貴的用意,就不過分謙讓地坐下了。
老何頭這時興高采烈地說:“怎麼樣?王先生,我說有您的熟人嘛。
我知道您這位有學問的人和别的人不一樣,不會嫌惡我們這些侍候人的人……”
還沒等他說完,大師傅周一勺就晃着大亮腦門笑起來說:“哎呀,王先生可是百裡挑一的好老師!不但學生佩服,同寅稱贊,連我們這些摳碗底的也都敬重他,他也從來不小瞧我們,拿我們當一樣的人待……”
“我也正是敬重王老師這一條。
”老何頭爽朗地笑着說,“所以今天一定得好好喝一頓,喝完你們都不用管,我算賬。
别看王先生是位念大書的人,說句不見外的話,論錢包還是我的鼓溜,我好賴還有個小門市鋪。
”
他這句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在他們說笑當中,王一民已經把屋裡的座客都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形迹可疑的人。
這時他就順着老何頭的話問道:“那今天您怎麼舍得扔下您那門市鋪,從道裡跑到道外,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