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一民。
王一民心裡很不安,他當然清楚他那些學生最近的悲憤情況,尤其是和羅世誠要好的一些同學,都立志要為羅世誠複仇。
以肖光義為首的幾個青年團員,甚至已經制定了一個左傾冒險的蠻幹行動計劃。
對這些,王一民已經進行了一些說服教育工作,直至對團員下了硬性規定。
現在聽王旨一郎一說,他的心真要懸起來了。
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他那些心愛的學生遭到無代價的犧牲啊!因此,他就忍不住地對玉旨一郎說道:“謝謝您能以誠相見。
但不知您對了主任那些主意怎麼看?您要采取什麼……”
沒等王一民說完,玉旨一郎就擺擺手說:“我什麼也不想采取。
我要保持學校的平靜,我要讓學生能好好讀書。
但是據我了解,他和教育廳副廳長獺川先生的關系很近。
懶川喜歡吃松花江的大烏龜,他就想法給抓最大個的送去。
也不知他用的什麼辦法,能把烏龜的祖宗弄到手。
獺川因此很欣賞他,也聽他的話。
對一中的事情,因為礙于我的情面,還沒好意思直接插手。
但是如果事情出多了,鬧得越來越厲害,到時候新舊賬往起一加,獺川再一逼,恐怕事情就不好辦了。
”玉旨一郎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又接着說道:“我的意思,王老師都明白吧?”
王一民直望着玉旨一郎那張中國式的圓臉,這張圓臉表現出來的是一股嚴肅認真的神情。
王一民也注意看着他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一扇窗戶,他想透過這扇窗戶看到他心靈中的隐秘——更準确地說是想要捕捉到一點狡詐的目光,或者是不敢正視的轉動或旁移。
但是這些王一民都沒有發現,這真使他有些困惑,不由得想道:如果此人真是壞蛋,那就會壞得特别陰險可怕,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壞蛋;若是讓他去當演員,也會成為無與倫比的表演家。
但是現在卻隻能使你相信他。
于是王一民也表現誠懇地對玉旨一郎說:“您說的我理解。
我将盡我班主任的力量,盡可能不給學校帶來麻煩和損害。
”
“您能不能把‘盡可能’三個字去掉,改成一定做到呢?”
“不,我隻能盡可能去做。
我們班級五十多個學生,我不可能把每一個學生的情況都了解得很清楚。
也不可能讓每一個學生都聽我的話。
我不能做任何超過我力量的承諾,超過一分就是講了一分假話,超過十分就完全變成了謊言。
這樣的假話和謊言您乍聽起來也可能覺得很順耳,但是當事實證明那是假的以後,您就會唾棄這樣的人。
所以我還是要說‘盡可能’,而且願意把這‘盡可能’加強。
”
“您說的也有道理。
那麼我就期待着您把這‘盡可能’盡可能地加強吧。
”說到這裡玉旨一郎微微一笑,接着就像很随便似的問王一民,“羅世誠的家裡您去過沒有?”
王一民搖了搖頭。
玉旨一郎把直對着王一民的眼簾垂下,聲音不高,甚至似自言自語地嘟哝道:“警方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家。
昨天聽說已經通知各派出所,要把全市所有姓羅的戶籍都查一遍,這下可能要查着了。
”
王一民聽到這裡心中猛然一驚,他忙自鎮定了一下,使自己盡量保持平靜地說了一句:“嗅,警方倒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呢。
”
玉旨一郎擡起腦袋,似乎還要說什麼。
這時候下課鈴聲響了,走廊裡響起一片學生的奔跑聲,嬉笑聲。
玉旨一郎看看表,不再說話了。
王一民忙站起來說:“我還有一堂課,您沒有别的事情了吧?”
“好。
我們有時間再談吧。
”
王一民點點頭,離開了校長室。
他馬上找到了肖光義,把他領進教員室自己的辦公桌前,從一堆作文本中抽出肖光義那本,指點着,向他“講解”着……
教員室裡還有四五位等着上課的教師,都挾着點名冊和課本,靠着窗戶台在閑聊,說話聲、哄笑聲不斷從那裡發出來。
王一民的辦公桌離這群人有六七米遠,隻有大聲說話那邊才能聽到。
王一民用手指點着作文本,不擡眼皮地小聲問道:“我昨天講的意見,你進一步向團組織傳達沒有?”
“傳達了。
”肖光義撅着嘴嘟哝了一句,聲音小得王一民剛剛聽得見。
“大家覺得怎麼樣?”
“組織上服從了,可是心裡還不大通。
”
王一民不由得擡起眼皮,看了肖光義一眼說:“是别人不通還是你不通?”
肖光義撅着嘴不吱聲。
這青年在幾天之間就瘦了許多,顴骨高起來,眼眶子突出來,平常澈亮的眼睛裡布滿了紅絲,好像有幾夜沒睡覺了。
王一民又看了他一眼,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說:“我已經告訴過你,我那些意見是經上級領導同意的,所以必須嚴格執行。
在沒有新指示前,你們不許有任何行動,連丁秃爪子也不要動。
你們不但要管住自己,還要帶動進步同學,保持校園的平靜。
這些意見,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