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隆起一條傷口,顯然是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剮破的。
腳掌子上也有劃破的地方。
他看着這條傷腿和帶血的腳,幾乎又要哭起來……怎麼辦好呢?身上一文不名,連件衣服也沒有,肚子餓得又叫起來,天哪!這……
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見了手腕子上還戴着一塊表!一夜狂奔,他完全忘了它的存在,現在一眼發現了,真像叫化子拾到狗頭金一樣高興。
這回不愁沒有錢了,這塊他親爸爸留給他的瑞士“歐米茄”表,可以變成錢,變成衣服,變成食物,變成他所需要的任何東西……可是得怎麼變呢?自己就這樣拿着出去賣,人家一定會以為他是偷來的,搶來的……
但是不能坐以待斃呀!要想辦法,要掙紮着活下去。
他吃力地從壟溝裡站起來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橫越壟溝,拖着紅腫的傷腿,咬着牙向與大道平行的東方走去。
他就要走出這片高粱地了。
紅色的陽光已經從逐漸稀疏的高粱稈棵間照射進來。
他輕移腳步,眯縫着眼睛,努力向外邊窺視着。
外邊是一片矮棵植物。
不對,比矮棵還矮,挺大的葉子鋪在地下,把壟溝都蓋住了,葉子一旁結着圓圓的東西,有小孩腦袋大,溜圓溜圓的……哎呀!西瓜!那是西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在他又餓又渴的情況下,面前竟然出現了一片西瓜地!中醫管西瓜叫“天然白虎湯”,可以清心、利尿。
解毒、潤肺。
他嘴裡流着口水,貓着腰向那既解渴又有營養價值的物體摸去。
當他腦袋探出高粱地的時候,他又留神向四外看了看,沒看見一個人。
離他約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個用林稭搭的瓜窩棚,窩棚頂上伸出個小煙筒,一縷青煙正在袅袅上升,顯然有人住在裡面。
他不敢粗心大意了,忙趴在地下,用眼睛向瓜地尋摸着。
他瞄準一個大個的匍匐前進,待摸到它跟前,雙手抱住,一揪,搞到手中。
西瓜分量很重,青綠色的皮上還帶着絨毛,沒熟,是個生瓜。
他有些失望地放下它,又去摸附近另一個大的。
當他的兩隻手正抱住這個瓜要往下摘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斷喝,像炸雷一樣從空而降:“哪來的野賊!快住手!”
劉勃渾身一哆嗦,猛一擡頭,隻見從一棵大柳樹後邊跑出一個五十多歲的黑胡子老頭,手持一條紮槍,正橫越壟溝,朝他這邊奔來。
劉勃吓得叫了一聲媽,扔下手中的大西瓜,從地下爬起來就往高粱地裡跑。
他腿瘸,跑不快,掙紮着跑了十來步,一下被壟台絆倒了,還沒等他再爬起來,黑胡子老頭已經趕到,一腳踏在他屁股上,磨得放光的紮槍頭子對準他的腦袋。
老頭怒吼道:“你再動一下,我就給你紮個透眼!”
這可把劉勃吓壞了。
他早就聽說黑龍江人性子野,何況在這荒郊野外,殺了人有誰管?他那淡黃的餅子臉吓得完全扭歪變形了,圓圓的眼睛驚恐地盯着紮槍頭,扯着尖嗓子嚎叫起來:“大爺……饒命啊!我,我不是小偷呀……”
“你還敢犟嘴!”老頭抖了抖手中紮槍吼道,“我先紮你個透眼看你認賬不認賬!”老頭手中的紮槍好像眼看就要紮下來了。
劉勃忙舉起一隻手,對着紮槍頭拼命擺動,一連聲地喊着:“大爺!大爺!我認賬啊!我,我……”
“說!你是不是偷瓜賊?”紮槍頭又往下降落半尺。
“是,是。
我是偷瓜賊。
“還敢犟嘴不?”
“不,不敢了。
“那就起來,跟我走!”老頭踏在劉勃屁股上的腳撤回去了,又橫跨壟台,往後退了幾步,可是紮槍頭還對着劉勃。
劉勃哆哆嗦嗦地爬起來,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子,哭喪着餅子臉站着沒動。
老頭又吼了一聲:“走!”
劉勃又一激靈:“上哪去?”
“村公所!”
“哎呀!”劉勃忙又哭着哀求着,“大爺,你老可别送我上村公所呀!那我就完了!我,我……”他忽然一伸左手,一邊往下摘手表一邊說,“我這有塊進口手表,瑞士國的,我孝敬給你老人家,請你老高擡貴手,放了我吧。
表從手腕子上摘下來了,用雙手舉向老頭。
老頭濃眉一皺,指着表吼道:“你還是個偷表賊?”
“不,不是。
”劉勃忙又擺着手說,“我不偷表。
你老看看我這身打扮,能穿着背心褲衩去偷表嗎?”
老頭真的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
這一打量,他又得出了一個新結論,一持黑胡子說:“啊,我明白了!你原來是個色鬼,上了人家大姑娘小媳婦的炕,讓人家捉奸的堵住了,這才……”
“哎呀,你老又冤枉我了!我從來不幹那肮髒事兒……”
“那咋連布衫褲子都耍拉沒了?”
“我我…”
“說呀!說出個子午卯西來我聽聽。
“我,我……”劉勃圓眼珠子直勁兒晃蕩。
這時,他的心神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