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談談。
”
“這個嗎,”馮永祥思索地搔搔頭發,裝出有一肚子原則和标準的神情,慢條斯理地說,“原則當然有,我聽工商聯的人說,要推選在曆次運動中積極帶頭的人物,遵守共同綱領的人物,和群衆有廣泛聯系的人物。
這就是說,要推選真正能夠代表我們棉紡界的人物,一點不能推闆。
”說到這裡,他把頭一搖,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
潘宏福點頭贊成:“這個原則有道理。
”
柳惠光自己并不是棉紡界的人,他很希望這次能夠推薦出個把熟朋友做委員,可是又不好自己提,他就盡量設法向馬慕韓馮永祥的身上靠,說:
“阿永說的極是,要有這三個條件才能當選棉紡公會的委員,一點也不含糊,真正不錯。
”他看馮永祥聽自己一番恭維的話眉毛揚了起來,他更加把勁,巴結地說,“我還有個小小意見補充,我覺得這次改選,除了阿永說的三個條件以外,還要真正代表棉紡界的利益說話,要能夠在慕韓兄和阿永領導之下做事的人。
”接着他又補了一句,“還有我們的信老。
”
馬慕韓聽得心裡癢癢的。
柳惠光幾句話正說到他心裡,道出他今天約幾個朋友談話的秘密。
他擺出平靜無事的神情,附和着說:
“惠光兄補充這一點很重要,我們公會的委員就要能夠代表棉紡界的利益講話,否則是不合格的委員,信老,你以為怎樣?”
潘信誠當時沒有吭氣,他認為這一點重要倒是很重要,就是不容易辦到,隻是馬慕韓在打如意算盤。
馬慕韓見他沒言語,轉過來問宋其文:
“其老,你看呢?”
“我完全同意。
”宋其文摸摸胡須說,“原則好談,重要的是具體人選。
慕韓老弟,誰合适呢?”
潘信誠還是不肯給自己兒子提,他試探地說:
“慕韓老弟,你考慮的怎麼樣?”
“委員嗎,”馬慕韓懂得潘信誠在摸他的底,他心目中雖然已物色的差不多了,但不好意思一口說出。
他曾經和馮永祥初步研究了一下,有意裝出還沒有具體考慮的神态,說,“我還沒有想,所以約大家先來交換交換意見。
具體人選,我看,得先請阿永提意見,他的人頭熟。
”
“那倒不一定,那倒不一定,”馮永祥嘴上雖然很謙虛,可是他得意地站了起來,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圈,點了點頭,說,“不過,承各位擡舉,看得起小弟,棉紡界的朋友确也認識的差不多。
”
潘信誠的眼睛望着馮永祥指手劃腳的樣子,心中有點不滿,覺得他少年得志,目中無人,不過沒有表露出來。
他慢吞吞地說:
“那當然,這事非阿永不行。
”
“阿永,當然是阿永。
”潘宏福生怕馮永祥提名時把他忘了,連忙附和爸爸的意見。
“阿永是我們工商界的紅人,啥事體離了阿永也辦不成。
”黃莺一般的輕盈的女人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掀起落地的紫色的絲絨簾子,走進來的是江菊霞。
她後面緊緊跟着徐義德。
他們兩個人剛才在樓上談了一陣,江菊霞覺得既然有人發現,就幹脆大大方方走下去找他們,顯得沒啥事體,也可以表示并不在乎。
要是鬼鬼祟祟走掉,再讓他們發現反而不好。
徐義德不好在她面前顯得膽怯,他隻好硬着頭皮,裝出也不在乎的态度,實際上是勉勉強強地給她牽着鼻子走。
走到簾子那邊,徐義德就聽到潘信誠說“這事非阿永不行”,他躊躇地站在簾子外邊。
誰料到她不但在簾子外邊答話,而且立即掀起簾子,出現在衆人的眼光下。
“你們啥辰光來的?”馮永祥故意問徐義德。
徐義德還沒有答馮永祥的話,她随随便便地代他答道:
“剛來一歇。
聽說你們來了,就來看看你們。
”
“好哩,請坐,一道聊聊。
”馬慕韓請他們兩個人坐下。
徐義德的臉對着馬慕韓,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安詳地問馬慕韓:
“有啥要緊的事體,上午就來談了。
”
馬慕韓見徐義德和江菊霞一道走進來,感到十分突然。
他并不是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暧昧關系,而是因為今天約會有意避開他們兩人;請了江菊霞,談論啥,史步雲馬上便會知道;如果請徐義德呢,那他對棉紡公會委員的缺一定想染指。
他對徐義德這樣跋扈的人沒有興趣,上次聚餐會上争論棉紡檢驗就給他一個不好的印象,這樣的人是不會甘心在他手下共事的,而且要處處提防,說不定啥辰光狠狠給人一記。
他和馮永祥、潘信誠這些人發起星二聚餐會以後,不僅在學習政府政策法令上有不少啟發,了解工商界行情有很多幫助,而且使他發覺單辦好興盛紗廠并不一定有一官半職,要有更大的實力,團結一批人,有了共産黨所說的代表性,才能夠被選為人民代表,政協委員,甚至在人民政府裡當了“長”字号的人物。
民建會上海臨工會沒起多大的作用,倒是工商聯很實惠,是個權力機關,而棉紡公會又是工商聯裡的最大的最有影響的一個公會,抓住了棉紡公會,在工商聯裡的地位就有了鞏固的基礎。
他不滿足自己隻是一名工商聯執行委員的空頭地位。
現在棉紡公會的委員要更換和補選,正是一個機會,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