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興盛”的人進去。
今天先醞釀醞釀,以後正式提名就好辦了。
不料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他于是改變了主意,簡單談了談剛才商量這件事的情形,然後把話往馮永祥身上一推:
“具體人選要聽阿永的意見。
”
“哦,”徐義德會意地應了一聲。
他很緊張地注視着馮永祥。
徐義德并不是棉紡公會的委員,他早就風聞棉紡公會有六位委員的缺額,可是老沒有正式商談改選的消息。
他焦急地到處打聽,等了很久。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現在碰上了,再好也沒有哪。
他關心地說,“這事倒是要仔細考慮,推選出來的委員一定要有魄力,能夠敢于代表棉紡界的利益說話。
”
“這個話對。
”潘宏福挺身應道。
“阿永,”潘信誠說,“你提出幾位來大家商量商量吧。
”
“信老,你看誰最合适呢?”馮永祥不表示态度。
潘信誠從來不先表示态度的,提人選的事他更不做,要等待大家提出符合他心思的人選,他才點頭贊成,這樣不落痕迹,也有把握。
他說:
“最近棉紡界的情形不熟悉,我想不出适當的人選來。
”“信老是我們的老前輩,工商界的巨頭,信老哪個不認識,隻要信老提,沒有人不同意的。
”
潘宏福得意地笑了。
“那倒不見得,”潘信誠還是不說,“這事要慎重考慮,不能随便提。
最近棉紡界的情形,你們熟悉,還是你提吧。
”“信老的話對,委員的事要慎重考慮,”馬慕韓抓到機會,連忙收篷,說:“大家都不提,先醞釀醞釀,改一天再談吧。
”
徐義德好容易才抓到談論棉紡公會委員的機會,卻又要改天再談了。
改一天談也不會約他,他這個委員能不能當上就很危險。
他不等馮永祥表示意見,馬上插上來說:“今天能先談談,大家心裡有個數,醞釀起來才有眉目。
”“這也對。
”柳惠光附和徐義德意見,想今天能提出他來,以後棉紡公會讨論就有了底子,但是看到馮永祥臉色不對,就沒再說下去。
馮永祥見馬慕韓想避開徐義德和江菊霞談,怕他們插一腳。
他沒有意見,說,“改天再談也好。
那今天随便聊聊公私關系勞資關系方面的問題吧。
”
“應該談談,最近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江菊霞點頭贊同。
“請你指教吧。
”潘信誠向江菊霞微笑地說。
“指教?不敢當。
”江菊霞微微欠起身子說,“我們作具體工作的人,情況比較熟悉,向信老和各位彙報彙報倒是可以的。
……”
潘信誠望着江菊霞說:
“請你彙報吧。
”
她伸直了腰,兩隻腳交叉地靠在沙發下邊,兩隻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下頭望着大紅的厚地毯,出神地想了想,然後嚴肅認真地說:
“目前我們棉紡業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是思想改造問題。
我們不能否認棉紡業内部思想落後的現象仍然存在,有人曾經對我這樣說,假如不抗美援朝,我們就可以把這筆巨額軍費用在中國建設方面。
還有人說,新愛國主義就是愛蘇聯。
這些思想,當然是糊塗透頂的,應該要改造思想。
可是為啥要進行思想改造?哪能進行思想改造?思想改造以後又哪能?這裡就有文章了。
比方說,有人提出來既然四個階級同時存在,何必要改造思想,學習無産階級的思想?經過思想改造後,工商界生活水準是否會降低?其次是年終獎金問題。
棉紡業對今年的年終獎金很擔心事,政府和工會方面還沒有表示态度,不了解要不要發。
”
她剛說完,馬慕韓還沒有表示态度,潘信誠正在搖頭思考,柳惠光來不及系統地了解她的意思,徐義德懷着不滿的情緒,脫口而出:
“一提起思想改造,老實講,我就想不通。
共同綱領上規定了四個階級,國旗上也有我們民族資産階級的一顆星,為啥民族資産階級要思想改造呢?”
馬慕韓說:“我們要以毛澤東的思想為領導思想,德公。
”他顯然不同意徐義德的見解,但一時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隻籠統地提這麼一句。
江菊霞立刻駁回去:
“是的,慕韓兄這句話不錯,不過,我們是以毛澤東思想為領導思想,不是以毛澤東思想為唯一的思想。
這一點,我同意徐總經理的看法。
”
宋其文思索地說:“菊霞的話有道理。
”
“你當然同意德公的看法,凡事你都同意他的。
”
馬慕韓語義雙關地敲了江菊霞一記。
她頓時給說得兩腮绯紅,以為剛才在樓上客房走過的就是他。
她把臉轉過去,有意避開馬慕韓的視線,特地望着潘信誠,說:
“那倒不一定。
”
“我認為民族資産階級确實要思想改造。
”馬慕韓無意敲了江菊霞一記,見她有點緊張,他就拉回話題,說,“在無産階級中也有不正确的思想存在。
我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說共産黨員中就有非無産階級的思想,所以要批評與自我批評,要整風。
當然,資産階級的思想改造和無産階級的思想改造是兩碼事,性質不同,不能相提并論。
這說明要思想改造的不隻是民族資産階級。
剛才菊霞說的民族資産階級這種落後思想應該逐步克服,很對,工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