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雖然朱延年幾句話把他說得不再堅持要馬上寄藥,可是對寄藥這件事卻一絲一毫也不放松。
志願軍好像是他的親娘老子,比對啥人都關懷。
朱延年暗中瞟了他一眼:他站在那裡,沒有馬上離開的模樣。
半晌,朱延年信口說道:“等前方平靜一點再說吧。
”
“咦?”童進内心裡打了一個問号:怎麼朱經理說得好好的,忽然又改變了口氣呢?他懷疑地望了朱經理一眼:
“太慢了不好吧?”
“當然不能太慢。
”
“那麼,啥辰光進貨呢?給志願軍寄的藥品,庫房裡都沒有,應該早點進貨。
等美國飛機一不轟炸朝鮮,就寄去。
朱經理,是不是今天就進貨?”
朱延年把眉頭一皺,顯出很不耐煩的神情,說:
“我曉得了,别羅哩羅嗦的,去吧。
”
童進沒有給攆走,還是站在朱延年的面前。
他要問出一個結果來:
“志願軍的信哪能答複?”
“等一等再複。
”
童進回想起王士深在店裡講的漢江兩岸狙擊戰的英勇故事,他懷念着志願軍的同志像是懷念着自己的親人一樣。
他認為今天催朱經理寄藥是他的神聖的職責,有一股力量支持他和朱經理交涉。
朱經理的态度叫童進十分激動,他話也講不大清楚,斷斷續續地說:
“這,……這哪能,……可以呢?朱,……朱經理。
”
朱經理覺得童進膽敢在他面前放肆,怒不可遏,霍的站了起來,瞪了童進一眼:
“為啥不可以?”
“志願軍來信催寄藥,我們應該答複他們。
”
“剛才不是告訴你美國飛機天天轟炸嗎?複信寄去,一定給炸啦。
”
“那麼,我們就不複了嗎?”
“複,當然要複的,不過,也要等前方平靜一點。
”朱延年心裡想,說不定戴俊傑、王士深早給美國飛機炸死了,誰知道他們向福佑藥房訂過貨呢?給志願軍辦貨,我是有把握的。
幹脆不寄,給祖國節省一點藥品!
童進焦急地說:
“那要等到啥辰光?”
“打仗的事體很難說,我哪能曉得要等到啥辰光。
”
“今天先複一封不好嗎?”
朱延年惱羞成怒,幹脆不答理童進,大聲喝道:
“這是我的事體,你别管。
别在我這裡吵吵鬧鬧的,我還有要緊的事體呢。
你給我滾出去!”
童進仍然站在那裡沒動。
他想起昨天蘇北行署衛生處張科長也來信催貨,氣憤不平地又說道:
“張科長也來信催貨,……”
“我曉得。
”
“朝鮮有戰事,蘇北可沒有戰事。
過了這許多日子,為啥還不給他配齊?”
朱延年給童進問得沒有話說,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去抓住他的胳臂,向經理辦公室門外一推: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