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工人都是這樣嗎?”楊健問郭彩娣。
郭彩娣一愣,想了想,說:
“不能這麼講,也有少數人情緒不太高,你推他一下,他動一下,你不推他,他就不動。
整天隻顧忙生産,忙完就走了。
這些人的腦筋,不曉得是木頭做的還是鐵打的,轟轟烈烈的五反運動好像同他沒有多大關系。
”
楊健更正郭彩娣的意見,說:
“這不能怪他們。
工人應該熱心生産。
他們對五反運動不夠積極,說明我們的工作還沒做好,也就是說我的工作還有缺點,群衆發動的不普遍。
”
湯阿英同意楊健的意見:
“我也感到群衆發動的不普遍。
我們青年團員也有責任,沒有當好黨的助手。
”
“這責任不在你們青年團員,是我抓的不緊,因此還有一部分的群衆沒有發動起來。
”楊健望着坐在他旁邊的餘靜說,“開過大會,成立組織,訴苦運動要抓緊在各個車間,連續進行。
群衆工作要普遍,要深入,有時還要反複進行。
當群衆還沒有親身體會到運動和他自己的關系時,當然不會主動積極的。
”
楊健講到這裡,郭彩娣吞吞吐吐地說:
“我們有個意見,好不好談?”
“言論完全自由。
你們有啥意見都可以談。
”楊健說。
“我們細紗間希望這次運動徹底勝利,解決生活難做問題,肅清徐義德的五毒罪行,問題不解決,我們不放楊隊長回去。
”
“這個意見很正确。
問題不解決,你們要我們回去,我們也不回去。
市增産節約委員會召開大會的辰光,陳市長早就指示了:要我們帶着鋪蓋進廠,什麼時候取得勝利,什麼時候才準帶着鋪蓋出廠。
”
陶阿毛手裡端着一碗飯,站在楊健身後,留心地在聽大家的談話。
他聽楊健很有力量的話,便火上加油,插上來說:
“問題不解決,把徐義德梅佐賢關進提籃橋。
”
楊健聽了大吃一驚。
他回過頭去一看,見是陶阿毛,便對他說:
“要解決問題不一定要靠提籃橋……”
陶阿毛不等楊健說下去,他堅持自己的意見,加了一句:
“資本家是蠟燭,不點不亮!”
“隻要大家團結起來,根據‘五反’政策辦事,就一定能夠解決問題。
”楊健很有信心地說。
“真的嗎?”郭彩娣問楊健。
“當然真的。
”楊健肯定地說。
“楊隊長講話不會假。
”這是管秀芬的聲音。
管秀芬、郭彩娣興奮得不約而同地用箸子敲着碗,歡呼道:
“那太好了。
這樣一來,我們工人的勁頭更足。
”
楊健和餘靜回到“五反”辦公室,大家都靠在沙發上和椅子上睡午覺了,隻有葉月芳用右手托着下巴靠在辦公桌上打瞌睡。
她聽見腳步聲,警惕地擡起頭來望望,又閉上了眼睛。
楊健對餘靜說:
“你看,他們睡得多甜。
”
“‘五反’以來,你們睡眠一定不夠的。
”
“大家一樣。
”楊健坐下來說,“和工人同志多接近,可以多得到一些益處。
今天郭彩娣她們的意見對工作就很有幫助。
”
“她們有親身體會,反映問題很具體,也很深刻。
”
“午覺以後,我們要找老趙來讨論一下群衆工作組的意見。
細紗間的訴苦會先行一步,工人群衆發動的就好一些,檢舉的材料也多些。
我看這兩天訴苦會要普遍召開。
”
“我聽說,有幾個車間準備明天開。
粗紗間吳二嫂那個小組已經談開了,昨天晚上她們就訴苦了。
”
“那很好。
”楊健思索地說,“最好今天晚上先把張小玲那個小組的經驗傳達下去,明天白班下工以後各車間普遍召開就更有把握了。
”
“你的意思是說,把張小玲的經驗今天推廣到各個車間去?”
“就是這個意思。
典型先行一步,取得經驗,現在要普遍推開。
”
楊健昨天從戚寶珍宿舍回來,熬到深夜兩點鐘才睡,現在感到有些疲乏了。
他不禁打了一個哈欠。
餘靜怕他再談下去,就說:
“你也去困一歇吧。
”
“也好,”楊健剛站起來,準備去困覺,立即想到今天下午餘靜約好韓雲程工程師談話,便又坐下去,說,“你忘記今天下午約人談話了嗎?”
“沒有。
我要和韓工程師談話。
”
“我們來研究一下怎樣和他談話。
”
“你昨天夜裡兩點鐘才睡,聽說你今天一早就醒了。
看你眼皮都有點睜不開,先困一歇再說吧。
”
“事體沒安排好,我也困不了覺。
”
“我約韓工程師下午三點鐘談,現在才一點,你困個把鐘點起來再談也不遲。
”
“不,現在他們都午睡了,”楊健指着沙發上和椅子上的人說,“我們談起來清靜些。
現在談,時間也充裕些。
”
楊健接着問餘靜:
“你準備怎樣和他談呢?”
餘靜于是提出她準備好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