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退資産階級的猖狂進攻,當然要展開五反運動。
要想五反運動勝利,我們必須和資産階級劃清界限。
”
韓雲程聽到最後一句,不禁吃了一驚,脫口流露出一句:
“劃清界限?”
“是的。
”鐘珮文插上來說,“像你這樣的高級技術人員,參加運動,一定要劃清界限。
不然的話,很多問題看不清楚的。
”
韓雲程給鐘珮文這麼一說,慢慢鎮定下來,臉上浮着微笑,暗暗掩飾過剛才自己的震動,把聲調有意放得很慢,說:
“參加五反運動當然要劃清界限。
我們技術人員,由于工作上的關系,平日和資産階級往來的多,更需要劃清。
不過,我倒想問一問,餘靜同志,不要見笑,我們哪能劃清呢?”韓雲程對這問題感到有些模糊,覺得自己擔任這個工程師的職務,哪件事不是為總經理服務的,現在要和他劃清界限,以後要不要再擔任工程師這個職務呢?
“劃清界限就是要站穩工人階級的立場,為工人階級的利益服務,為勞動人民的利益服務,不為資産階級的利益服務,……”
“不為資産階級的利益服務?”韓雲程問,這麼說,果然不要我擔任工程師了。
那做啥呢?他自己找不到正确的答案。
“是的,不要為醜惡的資産階級的利益服務。
”鐘珮文見韓雲程有些疑懼,便說,“資産階級唯利是圖,損人利己,投機取巧,寡廉鮮恥。
我們要和他劃清界限。
”
“一定要劃清界限。
”韓雲程對如何劃清界限還是搞不清楚。
他問餘靜,“那以後我要不要擔任工程師呢?”
餘靜看見韓雲程眉頭開朗了不久,又慢慢皺起,不打破他的顧慮,别的問題聽不進去的。
她說:
“韓工程師,劃清界限和你擔任工程師的職務是兩回事。
我們講的劃清界限,是在各人的工作崗位上,站穩工人階級的立場,不為醜惡的資産階級的利益服務。
”
“唔,”韓雲程的眉頭舒展開來,愉快地說,“我當然要站穩工人階級的立場。
”
“你是腦力勞動者,照工會規定,可以參加工會。
很可惜,你到現在還沒有參加。
這不要緊,如果你想參加,任何辰光都可以提出要求。
我們歡迎你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裡來。
”
“工會的門永遠對你開着。
”這是鐘珮文的聲音。
“作家講話究竟不同,”餘靜望着鐘珮文說,“比我文雅多了,像是一句詩。
”
“鐘珮文同志很有前途。
我在壁報上看過你的大作。
”韓雲程湊趣地說。
“寫得不像樣子,要笑掉你的牙齒的。
”鐘珮文捂着嘴說。
“很好,很好。
”
鐘珮文怕岔開去,把話拉回來說:
“餘靜同志歡迎你歸隊,韓工程師。
”
韓雲程眼睛睜得大大的,有點驚異,望着餘靜,說:
“我可以參加工會嗎?”
他過去總以為自己在工作上和徐總經理梅廠長他們往來密切,沒有參加工會的可能,如果提出要求,工會不答應,他這個臉擱到啥地方去?沒有絕對把握的事,他不做。
工會的會議多,他對會議沒有興趣。
他擔心參加了工會,要擠掉研究的時間。
但是,工會那張紅派司,他私心卻又非常羨慕。
他在這個問題上下不了決心。
逢到人家談起工會的事,他盡量設法把問題岔開去,要不,就借故悄悄離開。
餘靜說他可以參加工會,那渴念已久還沒有拿到手的紅派司在他面前閃耀着。
他不相信自己也可以參加工會。
“當然可以參加。
我們也歡迎你參加。
”
“那再好也沒有了,”韓雲程興奮地說,“我一定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中來。
”
“我代表工會歡迎你!韓工程師。
”
韓雲程聽到餘靜熱情的語句,他渾身感到溫暖。
好像在寒冷的冬季,外邊飄着鵝毛大雪,北風像刀子一樣迎面吹來,而他從外邊回到暖洋洋的生着火的屋子裡,一股熱氣迎面撲來,使他感到溫暖和舒适。
“技術人員為醜惡的資産階級服務是可恥的,隻有為工人階級服務,才有偉大光明的前途。
”
“這個,”韓雲程聽鐘珮文這兩句尖銳的對比的話,仿佛是猝不及防的一盆冰冷的水迎頭潑下,使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