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大家曉得的事體。
比方說賣出那筆舊麻袋,沒做進銷貨,漏報營業稅、附加稅和印花稅六十五萬元;還有自用斬刀花做托兒所的棉被和門簾,也沒有做銷貨處理,當然也是偷漏稅的不法行為;這些我都坦白了,你可以詳詳細細的檢舉。
可以講的,你就講。
你要曉得,你自己也是有問題的。
隻要你好好努力,你的薪水将來還可以增加的。
”徐義德這幾句話,在他的腦筋裡留下很深的印象。
徐義德給他想的多周到,以後還要加薪水。
他想到這裡,反問自己:勇複基啊,你去檢舉,怎麼好拉下這個臉皮,将來不見徐義德了嗎?徐義德待你這樣好,能夠恩将仇報嗎?不對啊。
并且,你去檢舉徐義德,也連累自己,勇複基的手面也不幹淨啊。
那麼,你不是檢舉徐義德,簡直是檢舉自己。
勇複基,你不為自己打算嗎?不能,絕對不能啊。
他把腳步轉向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迎面看見工務主任郭鵬走來。
他指着紅牆上的标語暗示地向郭鵬望了望。
郭鵬機靈地回過頭去,看看四周沒有人,便對他說:
“那邊走走吧。
”
“好的。
”複勇基跟着郭鵬順着清花車間的牆邊走去,低聲地說,“韓工程師歸隊了。
”
“我聽見廣播了。
”
“我們不坦白,怕不行了。
”
“為啥?”
“他檢舉了那個人,”勇複基指的是徐義德,說,“會不提到我們嗎?”
“提就讓他提吧。
”郭鵬滿不在乎,在太陽永遠照耀不到的有點潮濕的牆邊走着,一邊說,“總經理說,共産黨重視證據的。
口說無憑。
韓雲程檢舉徐義德,對我們這些人總得留點情面。
難道以後就不在一道工作了嗎?”
郭鵬一提到韓工程師心裡就有些不滿意。
他覺得韓工程師是擋住他向上發展的絆腳石。
如果沒有韓工程師在自己的頭上,恐怕他早已當上了工程師。
“五反”開始以後,梅佐賢不是就說過徐總經理很想提拔他,隻是要等适當的時機。
郭鵬把這個适當的時機遲遲不到來誤認為韓工程師在作祟。
别人提起韓工程師,他總是叫他韓雲程。
郭鵬憤憤地又加了兩句:
“當然,韓雲程這家夥也難說,誰曉得他昧着良心檢舉些啥。
人心隔肚皮。
誰也料不到他會檢舉徐總經理,真棘手!”
“韓工程師不去管他,”勇複基隻是在想自己的事。
他沒有心思去管别人。
他想跟郭鵬商量商量,好給自己拿個主意。
他說,“我們怎辦呢?不檢舉,行嗎?郭主任。
”
“不檢舉有啥不行,這種事體要自覺自願,楊部長再有本事也不能強迫命令。
我們也不是資本家,怕啥,笃定泰山。
”
“可以不檢舉嗎?”
“那還用說。
”
“啊!”勇複基還有點不放心,想了半晌,又問,“真的行嗎?”
郭鵬正要回答,忽然聽到前面有腳步聲傳來,他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來的是鐘珮文。
楊健聽完餘靜彙報和韓工程師談話經過,他很高興,認為缺口已經突破,要抓緊這個時機,竭力擴大戰果。
他立即把鐘珮文找去,要他馬上把這消息廣播出去,并且要在下工以前到處貼上标語和漫畫,來動搖徐義德影響下的人心。
鐘珮文布置好工作,他親自廣播了消息,然後到處去檢查一下标語貼的怎麼樣。
郭鵬見鐘珮文走來,他頓時改了口,大聲說:
“韓工程師真好,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裡來了。
”
勇複基忽然聽他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他不知道怎樣答話才好,隻是“唔”呀“唔”的應了應。
“我們也歡迎你們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裡來!”鐘珮文說。
“唔,”勇複基結結巴巴地說,“是的。
”
郭鵬卻老練地咳了一聲,借此想了一下,鎮靜地說:“那當然,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