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浪費時間。
”
“我完全同意嚴同志的意見,我講話喜歡直截了當。
餘靜同志和嚴同志給我不少幫助,我還要向嚴同志多多學習,在五反運動中好好改造。
”
馬慕韓怕他們再頂下去,從中和緩空氣,笑着說:
“義德兄看法比過去有了進步,可見得五反運動改造我們工商界确實起了不小作用。
”
“我不過跟着大家一道走,不敢落後。
”
“能跟上時代走,也就不錯了。
”馬慕韓進一步說,“星二聚餐會的事我也在市裡交代了!……”
徐義德見他提起星二聚餐會,每根神經都緊張起來了。
他料想的不幸事情終于發生了。
今天一點準備也沒有,牙刷牙膏和襯衣都沒有帶,身上的錢也很少。
打個電話回家去吧,馬慕韓和嚴志發就坐在旁邊;下樓去打電話呢,那邊人更多。
他瞧見馬慕韓和嚴志發在望他,慌忙提高嗓子,大聲說道:
“星二聚餐會麼,這隻是工商界朋友們在一道吃吃飯,上海這樣的聚餐會成百上千,别的聚餐會沒聽說要交代,星二要交代嗎?”
“當然要交代。
”
“哦。
”
“還應該詳細交代。
”
“是的,是的。
不過星二聚餐會和重慶那個星四聚餐會性質不同,星二是學習政策聯絡感情的。
”
馬慕韓不同意徐義德這種輕描淡寫的說法,更正道:
“你這樣說法不對。
星二聚餐會雖說和星四不同,我們除了吃吃飯以外,有時也商量一些事情,研究怎樣對付政府的政策法令,至少是資産階級糖衣炮彈的加工場所。
”
“這個,這個……”徐義德面孔發青,心裡發慌,話也說不周全了。
他含含糊糊地說:“這個,我不大清楚,……”
“有些事你也參加了的。
”
“慕韓兄,”他意味深長地親熱地叫了一聲,說,“你别記錯了。
”
“我記得清清楚楚,讨論棉紡檢驗問題,你不是在場嗎?”
徐義德歪着腦袋出神地望着馬慕韓,奇怪這位小開變得這麼快,簡直是一點舊情也不念,叫他沒有退避的餘地。
他皺着眉頭,好像在回憶,卻又想不起來似的,驚詫地問:
“有這樣的事嗎?”
“當然有。
”馬慕韓斬釘截鐵地說,“我已經交代了我們聚餐會籌備經過,請求政府給我應得的處分。
”
“啊!”徐義德聽到這裡,向沙發背上一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馬慕韓見徐義德神色驚慌,連忙安定他,說:
“星二聚餐會主要是我們幾個發起人負責,一般參加這個聚餐會的人倒沒啥。
”
徐義德慢慢從沙發背上擡起頭來,對嚴志發說:
“星二聚餐會确是馮先生領導的。
馬先生對這個聚餐會最清楚不過了。
”
嚴志發早知道徐義德是星二聚餐會的成員,見他那副慌張神情,把責任盡往馬慕韓身上推,心裡有些好笑。
楊部長說的對:别看徐義德表面怎樣頑強,隻要抓住他的弱點,拿到真憑實據,他就很脆弱。
他對徐義德說:
“不要說參加星二聚餐會的人,就是發起星二聚餐會的人,像馬慕韓先生,隻要坦白交代了,人民政府一定從寬處理。
如果有五毒不法行為,拒不交代,那是要從嚴處理的。
”
“嚴同志說得對,義德兄,人民政府的信用向來可靠,這一點,你放心。
”
“我知道。
”徐義德勉勉強強地說。
“那很好。
”馬慕韓見他态度很少改變,便暗示地說,“在市裡交代,有些人兜圈子擠牙膏,自己不動手,要别人擦背,結果還是要徹底坦白交代,可是弄得很難堪。
”
徐義德懂得這幾句話的意思,也知道這幾句話的分量。
他料想馬慕韓一定是楊部長請來勸降的,自信和梅佐賢勇複基這些人有交情,就是韓雲程歸隊,也不能夠動搖徐義德自以為鞏固的陣線。
星二聚餐會的事比較棘手,聽嚴志發的口氣,問題沒那麼嚴重,今天大概還不至于上提籃橋,他的精神又抖擻起來,态度也比剛才強硬了。
他很有把握地說:
“我洗澡從來是自己動手,不要别人擦背的。
”
馬慕韓也不含糊,站起來說:
“我今天也不過是為了朋友的關系,特地來幫助你。
希望你仔細考慮考慮我的話,絕不會叫你吃虧的。
别弄得狼狽不堪,下不了台,後悔就來不及了。
”
徐義德也站了起來,仿佛是請馬慕韓早點走出去。
他冷冷地說:
“謝謝你的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