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沒有?”
“沒有。
”
“那很好,我自己去坦白。
”
“義德,”她高興地說,“你這樣做得對。
”
“你說做得對,當然就不會錯了。
”他心裡卻是另外一個想法:林宛芝究竟是青年婦女,給餘靜三言兩語就說動了心,傻裡傻氣地也來勸我坦白。
廠裡的事她一點也不知道,更不了解共産黨辦事辣手辣腳,去坦白,有個完嗎?不坦白,共産黨就沒有辦法。
無憑無據,人民政府能把徐義德抓起來嗎?坦白倒反而有了證據。
林宛芝一個勁糾纏他,沒有辦法,就信口随便應承一聲。
林宛芝卻以為是真的。
徐義德見她那個高興勁頭,心中也很高興:三言兩語騙過了她。
但是他心中還不滿意,就是馬慕韓這些人坦白了。
他旋即又安慰自己:馬慕韓這些人是大少爺,是小開。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他事先沒有周密的布置,也缺乏至親密友,一露破綻,自然抵擋不住,要去坦白。
徐義德卻完全不同:他有經驗,有辦法,有布置,還有梅佐賢、郭鵬和勇複基這些心腹朋友,何必懼怕?一想到這裡,他好像有了依靠。
馬慕韓這些人抵擋不住,他能抵擋的住,這才是與衆不同的徐義德。
不過,今天嚴志發來約他談,他還是有點提心吊膽。
嚴志發一個勁往前走,忽然聽不到徐義德沉重遲緩的腳步聲,他站了下來,回頭一看:徐義德站在那裡想心思。
他便催徐義德快走。
徐義德這是似乎才想起要到夜校的課室裡去見楊部長。
他加快走了兩步,一會又慢了下來。
他的心怦怦地跳,不知道即将在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啥場面。
他留心向課室裡面聽去:靜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音,這更增加了他的顧慮。
如果有人聲,倒可以估計出裡面的規模,甚至還可以從聲音裡辨别出啥人在裡面。
可是啥聲音也沒有。
他以為一定是裡面坐得滿滿的,等徐義德一進去就展開激烈的鬥争。
徐義德不坦白交代,大概是再也走不出課室的門了。
他摸摸身上的黑色哔叽的絲棉長袍子,心中稍為定了些,因為穿這件長袍子在課室裡過一夜是不會感到寒冷的。
他硬着頭皮,随在嚴志發後面低着頭跨進了課室。
徐義德暗暗擡頭向課室四周一看,出乎意料之外地吃了一驚:課室裡空蕩蕩的,椅子上沒有一個人。
楊部長和餘靜坐在靠黑闆那邊,一間大課室裡再也沒有别的人。
他定了定神,心裡稍為平靜一點,認為沒啥大不了的事體。
楊健看他神色驚慌不定。
四處張望,有點恐懼的樣子,便走過去搬了一張椅子放在老師桌子旁邊,對他說:
“徐先生,請坐。
”
楊健最近有意不找徐義德,也叫嚴志發别去理他。
楊健了解像徐義德這樣的資本家不是簡單幾句話就可以打通思想的。
他這個堡壘是很牢固的,不是一個沖鋒可以擊破,不但要組織堅強的兵力從外邊進攻,還要設法從它的内部突破,這樣内外夾攻,才可以拿下。
他在黨支部委員會上提出這個意見。
大家同意了這個意見。
他就集中力量發動群衆,瓦解韓雲程,動搖梅佐賢、勇複基和郭鵬這些人,勸說林宛芝,同時又向市裡請求派來馬慕韓勸降。
他看看在工人階級這支主力軍的領導下,偉大“五反”的統一戰線業已形成,決定今天找徐義德談一談。
徐義德很不自然地坐下去,雙手放在胸前,微微點點頭:
“謝謝,楊部長。
”
“你的坦白書我們已經看過了。
……”
徐義德一聽到楊健這句話就連忙站起來,說:
“請楊部長指教。
”
“坐下來談……”
“是,是是……”徐義德的屁股靠着椅子邊坐下。
“我很坦白的告訴你,徐先生,你的坦白書寫得很不坦白……”
徐義德不解似地“哦”了一聲。
“你自己寫的,你還不曉得?”嚴志發在一旁哼了一聲,說,“别裝糊塗!”
“我自己寫的,當然曉得。
”徐義德連忙對嚴志發點了點頭。
嚴志發坐在他正對面,也微微點點頭:
“那就好了。
”
楊健接着警告他說:
“這樣對你自己不好。
‘五反’工作隊進廠那天我已經對你說過了,我想,你應該還記得……”
“記得,記得。
楊部長每一句話都是金石之言,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
嚴志發單刀直入地質問道:
“那你為啥不坦白?”
“我當然要坦白,一定坦白……”
餘靜插上來說:
“你曾經對楊部長說過:一定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