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點錢沒有留下來,我想法子當了一點東西,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百萬,”她從手提黑皮包裡取出一百萬元,遞給他。
童進望着那兩紮票子,心裡盤算:那許多小戶的債,這點錢怎麼夠?他沒有接過鈔票,搖了搖頭,說:
“這點錢,給哪家也不好辦!”
“你計算計算,湊合着對付過去。
”
“至少也得兩百五十萬,少了不行。
”
“先付給老正興飯館不行嗎?我剛才聽到,也是這家吵的最兇。
”
“付給他一家,别的小戶不要鬧的更兇嗎?”
“哪一家也不付?”
“一家也不付?老正興就不答應,你聽……”
外面吵鬧的聲音越來越高,裡面還摻雜着拍桌子打巴掌的聲音,氣勢洶洶,要闖進來似的。
童進接着說:
“不付,今天就過不去。
”
她默默地沒有吭聲,心裡可是跳動得厲害。
童進怕她不信,說:
“要末,你自己出面談一談,要是他們答應,你一百萬帶回去也可以。
”
“這個,”她心跳得更厲害了。
說,“你們不行,我一個婦道人家,更不行,還是你想想辦法吧。
延年以後出來,他會重重謝你的。
先付一點,慢慢再想辦法。
”
童進認真地考慮了一下,站了起來,說:
“你等一等,我試試看。
”
他拿了一百萬元到外邊去了。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外邊那些讨債的人陸陸續續地走了。
童進高興地走回來,跟在他後面一同進來的是葉積善、夏世富和夏亞賓他們。
馬麗琳微笑地迎上去說:
“解決了嗎?”
“總算暫時解決了。
……”
童進出去,首先把老正興那個青年夥計帶到X光器械部,付了他八十三萬七千三百元,一個不少,他當然滿意地走了。
剩下十六萬多塊錢,也都付給了幾萬塊錢的小戶,然後給大家說明福佑的真實情況,隻要收到錢,一定一一歸還,大數目暫時付不出的,也列到賬上,等候法院處理。
吵鬧得最兇的人走了,大家見真的沒有錢,也就陸續散去了。
童進把處理經過告訴了她,說:
“那些沒有付的小戶,還是一個問題啊!”
馬麗琳臉上的笑容消逝了,無可奈何地歎息了一聲,說:
“唉,隻好慢慢再想辦法了。
延年一出來,這些事就好辦了。
一切偏勞你們了,我要到提籃橋看看延年去……”
她提起放在寫字台上的罐頭,準備走了。
童進說:
“你好容易到店裡來一趟,是不是和店裡的職工見見面,談一談?”
“不早了,快兩點了。
遲了,怕不接見,店裡好辦,我改天再來。
”
夏亞賓所關心的自己職業問題現在還沒有一個眉目,見了馬麗琳仿佛看到一絲希望,聽她說“延年一出來,這些事就好辦了”,心情也開朗了,福佑藥房還沒走上絕路,說不定将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對朱延朱神通廣大這一點又增加新的希望和新的信心。
他想從她嘴裡多知道一點福佑的算實情況,也挽留她,說:
“大家很關心福佑的前途,能和大家見面談談,可以安定安定人心。
”
“時間來不及啊!”她走了兩步,焦急地說。
“就是少講兩句也好。
”夏亞賓抓住這個機會不放。
童進在店裡隻是暫時維持,現在啥事體都找到他頭上,有些他并不知道,也不能做主。
馬麗琳代表資方和大家談一談,不僅對于店裡職工的情緒會有幫助,對他自己進行工作也有幫助。
可是他要看朱延年去,過了時間确實不行,便改口說:
“那麼,改天來一定和大家談一談。
”
她點頭同意,向經理室門外走去。
店裡的人聽說老闆娘來了,很快傳開去,大家都擁到欄杆那邊來看了。
見她匆匆從裡面走出不,不約而同地奇怪地問道:
“怎麼剛來了,就走?”
大家圍着她,不讓走。
經過童進解釋,大家才讓開一條路,她剛跨出去,葉積善從後面追了上來,氣喘喘地急着說:
“啊喲,忘記告訴你了,水費、電費、電話費明天到期……”
他把水電費單子送過去。
她沒有接,望着單子愣住了,心裡說:又是幾十萬!她皺着眉頭,低低地說:
“好吧,再想辦法。
”
葉積善手裡拿着單子抖了抖,說:
“這玩意欠不得的,非付不可。
過期不付,公司裡格嚓一剪,就沒有水電了。
”
“童進,你給我想點辦法,我先去看延年,回來我們再聯系。
”
她急急忙忙從人群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