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酸溜溜的味道。
但她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情,說:
“像我這号子人,料子選的再好,穿到我的身子,還不是一個豬八戒。
不像你,穿啥衣服都好看。
你看,從頭到腳,多麼調和,多麼美麗!你越來越年青,越來越漂亮了!别說男的,連我們女人見了你也要多看兩眼!”
“哎喲,别折死我了,江大姐!”
徐義德聞到江菊霞話裡的醋味。
最近江菊霞兩次表示要約他出去白相,他借口“五反”以後,怕别人閑言閑語,要推遲一陣再出去。
江菊霞自然很不滿意,肯定徐義德是嫌她老了,也玩膩了,要調調味口。
她雖有一肚子苦說不出,可是不好對任何人提起,今天無意流露出來了。
徐義德本來并沒有仔細看林宛芝,江菊霞一贊美,留心了一下林宛芝打扮,果然和往日不同,确實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他想今天請客,也應該打扮打扮。
他怕江菊霞發醋勁,叫林宛芝看到不好,讓别人知道更不好,趕緊把話題拉到聚餐會上,問江菊霞:
“你聽見剛才仲笙兄的高論嗎?”
“智多星的話,誰能夠不聽!”
“江大姐别捧的我太高,摔下來,跌的重,我可吃不消啊!”“不要緊,”馮永祥插進來笑着說,“你短小精悍,身輕如燕,就是摔下來,我保險擦不破一塊皮的。
”
“阿永,又拿我開玩笑了,矮小也不能怪我,是父母生的……”
“當然,生孩子也不能像工業品一樣定貨,不好事先規定多少重量多少尺寸,我絕沒有要你老兄負這個責任。
我們身體高大的人也有缺點,做起衣服來,料子就比你用的多,哈哈。
”
康仲笙挺起胸脯,态度軒昂,擺出威風十足的神情,坦然地: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
“在座各位,誰也比不過你詭計多端,”馮永祥伸出手,向大家指了指,說,“諸位明公,以為如何?”
“那當然,那當然。
”梅佐賢曲着背說。
“阿永的話一定不錯。
”徐義德也捧了他一句。
江菊霞想趁客人沒來的空隙,把徐義德拉出來談。
她望着花園裡那些盆景,撇下林宛芝,對徐義德說:
“好久沒上你們家來了,花園裡添了不少新鮮玩意哩!這盆景布置得真好,像一幅畫。
”
她一邊向盆景走過去,一邊用眼睛暗示徐義德一下。
徐義德走過去,但是走了兩步就站住了,随便搭讪兩句:
“最近在家裡閑得無聊,弄了兩盆來白相。
”
江菊霞有意向前面又走了兩步,希望徐義德跟過來,好給他談,約個碰頭的時間,免得他老是在電話裡推三推四的。
徐義德早察覺她的心思,不好拒絕,可是又不願跟過去。
他現在和工商界的巨頭們已經混得厮熟了,有些人甚至比她關系還深,因此對她疏遠了,認為沒有必要和她過分親熱。
他和史步雲也碰過很多次面了。
不過,她和史步雲的關系究竟比任何人深,也不能和她一刀兩斷。
他采取不冷不熱的态度,和她保持若即若離的關系。
她站在争豔花店買來的山水盆景前面,暗暗向他招招手,他沒辦法再推辭了。
他望見唐仲笙站在陽台上發愣,大概因為馮永祥挖苦了幾句,心裡很不高興,又不能發洩,便一言不發,出神地盯着前面的碧綠草地。
徐義德向他招呼道:
“仲笙兄,來看看我的盆景。
”
徐義德和唐仲笙一同走到那個山水盆景前面,江菊霞臉上頓時變了色,諷刺地說:
“不到廠裡去上班,在家裡擺弄起盆景來了,真是玩物喪志!”
徐義德見她話不投機,怕引起她發脾氣,按捺住心頭的氣憤,若無其事地說:
“是呀,有點玩物喪志的味道,省得到廠裡去,别又犯啥五毒呀六毒的。
”
唐仲笙不了解他們兩人的談吐為啥針鋒相對,他望了盆景一眼,贊賞不已:
“德公,你在啥地方買來這樣高雅的盆景?我在新城隍廟那邊看的盆景庸俗極了!”
“一般花店裡好盆景不多,買盆景要自己去選,有些人幹脆自己創作。
”
“你啥辰光給我介紹介紹,我也買兩盆來白相。
”
江菊霞一肚子氣再也耐不住了,她把嘴一撇,哼了一聲,說:
“大老闆有錢,要買啥盆景就買啥盆景,白相膩了,往牆根一扔,再買盆新的。
”
“這個……”足智多謀的唐仲笙給她幾句話也弄得糊裡糊塗了,信口便說,“不,我聽說有的盆景可以擺設幾十年哩!”
“在蘇州拙政園裡,我還看過四百年的盆景哩!”徐義德不和江菊霞争論,裝出沒有聽懂她的話,贊美地說,“那些盆景比我這個可高明的多了。
”
“照我看,你這個就很不錯了。
”
“人家大老闆眼光高,”江菊霞見徐義德不理會她的話,越發叫她心頭生氣,可是又不好意思暴露出來,冷諷熱嘲地說,“見了好的,還要更好的!”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