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個,我曉得。
我不訴了。
”
“有困難嗎?”楊健耐心地問。
“說出來,楊部長好幫你忙。
”郭彩娣見湯阿英不啧聲,便催促她。
湯阿英還是不做聲。
她的眼睛向大家望望。
楊健懂得她眼光的意思,說:
“沒關系,都是自家人,有啥事體,你說好了。
”
湯阿英遲遲疑疑的,見了楊健和餘靜感到有了依靠,又不願當着管秀芬她們的面把家裡的事說出來,怕成了她們的話柄。
郭彩娣看她嘴嗫嚅的想說又不說,有意給她點破:
“楊部長,剛才我看阿英滿面憂愁,肚裡一定有心思,問她,又不肯說,真把人急死了。
天大的事,阿英,有楊部長給你撐腰,你怕啥呀?”
“我個人麼,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楊健微笑地說,“不過黨有這個力量。
天塌下來,黨可以把它頂住;地裂開了,黨可以把它補起。
黨就是領導鬥争的。
阿英,你有心思,說出來,沒有解決不了的。
”
“不是這個意思。
”湯阿英急得有點口吃,講話結哩結巴。
楊部長是她最尊敬的首長,五反運動的領導,沒有一個工人不服帖的。
她沒有理由閃開不談,等了半晌,便把昨天回家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向楊健和餘靜說了,最後道,“我回不了家了。
”
“為啥?”郭彩娣劈口問道。
“人家笑話。
”湯阿英低着頭,羞愧地說。
“笑話誰?”鐘珮文不解地問。
“當然是笑話我呀。
”湯阿英對楊健說。
“不,”楊健肯定地說,“該笑話的不是湯阿英,而是巧珠奶奶和張學海。
嚴格講起來,也不能完全笑話巧珠奶奶,她究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一直蹲在家裡,兩耳不聞窗外事,她當然會用老眼光看新問題。
這方面,我也有責任,你訴了苦,沒有考慮到你家裡的環境,如果早派人給巧珠奶奶和張學海談談,也許不至于有這場風波。
不過,壞事走向反面,也可以變成好事。
餘靜同志,看來,工人家屬的工作,我們要抓一抓。
”
“是呀,盡忙運動了,不說别人家,就講阿英吧,我和巧珠奶奶可熟悉啦,從前他們住在草棚棚裡,還可以經常碰頭。
自從她們搬到漕陽新邨,我就去過一趟,最近沒有去。
我了解工人家屬的情況,這方面工作沒做好,是我的責任,不能怪你。
”
“我也有責任,如果事先抓一下,或許會好些。
”“你們别老是自我批評了,”這是郭彩娣焦急的聲音,“快給阿英想辦法吧。
”
“你說的對,”楊健想了想,說,“這樁事體,看起來,張學海是受巧珠奶奶的影響,首先要和他談通,然後再一起同巧珠奶奶談就容易了。
”
“争取張學海,孤立巧珠奶奶,然後形成家庭統一戰線,最後取得勝利!”
鐘珮文暗暗欣賞自己這個分析。
他說完了以後,觑了管秀芬一眼。
她卻一點表情也沒有,使他懷疑她是不是完全聽見了。
楊健完全聽見了,他對鐘珮文說:
“你的統一戰線政策可用到家啦!”
楊健把鐘珮文說得心癢癢的。
連楊健都稱贊他,管秀芬會不引起注意嗎?她還是沒表情。
鐘珮文安慰自己:她一定很高興,隻是不便流露出來,怕人家知道。
鐘珮文謙虛地說:
“我還差的遠哩,要向楊部長學習。
……”
“楊部長,張學海是死心眼,”湯阿英插上去說,“他倒是個好人,就是有時聽信别人的話,死心塌地信到底,要把他說服過來,可不容易哩。
”
“這樣的人也有他的好處。
阿英,把他思想打通了,也是死心塌地信到底,比那些拿不定主意的人好辦的多。
有種人表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臉去就變卦,說話不算話,反而難辦。
”
鐘珮文一見楊健住口,立刻跟上來說:
“我們廠裡就有這樣的人,犯了錯誤,深刻檢讨,堅決不改。
楊部長說的對,對一切事物要看兩面,這就是馬列主義……”
楊健沒有理睬鐘珮文,轉過來,對餘靜說:
“看樣子,要先找張學海談談,幹脆把阿英訴苦的全部内容都告訴他,免得别人傳來傳去,加醬油加醋,走了樣子。
給他談通了,找巧珠奶奶就好談了。
”
“這事要我自己去,”餘靜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對湯阿英說,“你先在廠裡休息休息,暫時别回去,等我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