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裡你睡得那麼早?”老劉神秘地望老王笑了笑。
“出事了嗎?”
“唔,”老劉想起了二太太的囑咐,馬上改口說,“徐公館裡會出事?你别擔心。
”
老王在市面上混了快二十年了,他的眼睛見過無數男女老少,隻要眉毛眼睛一動,啥人的心思他都摸得很準。
看老劉那神情,就斷定他肚裡有話不敢說。
老王并不向他懇求,隻是說:
“你現在用不着我老王了,把我當外人看待,有事怎麼肯給我講哩!”
老劉給老王一激,有點口吃了:
“我,我啥辰光拿你當外人看待?哪樁事體沒有告訴你?
你想想看。
你,你不能冤枉我呀。
”
“昨天夜裡的事。
”
“你已經曉得了?”老劉心虛地說。
“多少曉得一點——徐公館的事,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不管哪個人的事,誰也瞞不過我老王。
”
“那是呀,徐公館的事,有本賬在你肚裡哩。
”
“可是你想瞞過我,也好,以後老爺他們罵到你頭上,可别要我老王給你求情……”老王不等話講完,有意甩了一下袖子,邁步走去,好像從此不再理他了。
老劉見他一走,心裡發慌,連忙趕上來,把老王拉到房裡,低低對他說:
“不是我不告訴你,昨天夜裡,她親自關照的。
”他伸出兩個手指來,說,“叫我别跟外人說,不準傳出去。
”
“你把我當外人看待?”
“我們是自家人,……”
“你告訴我,我也不會對旁人講,你怕啥呀!”老王笑了笑。
“你真的不對人講嗎?”
“那還用問。
”
老劉一五一十把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告訴了老王。
老王的眉頭慢慢皺起,聽到後來,又漸漸舒展開來,露出一種快适的感覺。
他恍然大悟地說:
“二太太今天神色不對!”
老劉伸過手去捂住他的嘴,警告地說:
“叫你不要講,你怎麼又講了?”
“我沒有講啊……”
“老王!”
二太太在客廳裡高聲叫喚。
老王走出門房,老劉緊緊跟上來,對他耳根子又加了一句:
“千萬不能講啊!你裝做不曉得好了。
”
老王一邊點頭一邊向客廳走去。
他走進去,見大家都坐在客廳裡,慌忙走到二太太身邊,彎着腰,嘻着嘴,低聲地說:
“您早!”
“到啥地方去哪?”二太太望了他一眼。
“在客廳外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二太太打斷他的話,訓斥道:“又和老劉瞎嚼蛆去了,整天不做事,唠唠叨叨地做啥?”
“沒和老劉談啥。
上次您講了我們,我再也沒和老劉談話了。
他一個人在門房裡,悶得慌,老喜歡聊聊天,我勸過他不止一次了,他最近也不和人聊天了。
”老王怕二太太在客廳裡聽到他們談啥,又補了兩句,說,“他一人有時在門房裡自言自語,不曉得講些啥。
”
“你在外邊做啥?”
“我正在掃地,聽見您叫喚,就進來了。
”
“下邊的人應該多做事,少閑言閑語的。
”
“您說的一點不錯。
”老王懂得在二太太氣頭上,得找個機會溜走,一見客廳裡沒有茶,他笑着問,“我去沏點茶來。
”
“早就該拿茶來了,——我們下樓好半天了。
”
老王聽了這句話,匆匆退了出去。
坐在二太太斜對面長沙發上的吳蘭珍等老王走出客廳,她關心地說下去:
“守仁為啥給抓了去呢?”
大太太歎息地說:
“平常不好好念書,貪玩,和那些阿飛往來,給勾引壞了!”
吳蘭珍恍然大悟地說:
“現在上海阿飛橫行霸道,一定上了壞人的當,胡作非為,叫政府發覺了,警察才來抓他!”
朱瑞芳聽了這位姨侄女的話,心裡十分生氣,因為刺到她心上的痛處。
她繃着臉,說:
“守仁從來不和阿飛往來。
你哪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