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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原因,不能讓這孩子受冤枉啊!” 老王送茶進來。

    聽大太太說的話,心裡忍不住要發笑,但竭力忍住,把茶送到每一個人面前,識相地拿着托盤退了出去。

     吳蘭珍喝了一口茶,贊成姨媽的高見,仿佛找到了線索,高興地說: “這個主意倒好,要不要叫老王去一趟?” 朱瑞芳一聽到公安局三個字神經立刻緊張起來,如果讓老王一去,西洋鏡不是馬上戳穿了嗎?她轉過臉去,望着窗口,透過汕頭的抽紗窗帷看到早晨的陽光照着綠茸茸的草地。

    她盼望窗外有人給她出個好主意,把大太太的意見擋回去。

    客廳裡靜靜的,沒有人吭聲。

    挂在窗外的鹦鹉,聽客廳裡主人談話,它也饒舌地叫道: “守仁,守仁!” 朱瑞芳聽到這聲音,心都快碎了,可是又不能透露出來。

     她想了一陣,說: “案子沒弄清,公安局的人不會說的。

    義德,你說,是不是?” 徐義德心裡十分惦念兒子,嘴上卻說: “這孩子心野了,越來越不聽話,别去管他!” 朱筱堂坐在靠牆的沙發上,面色發白,顯得疲乏。

    昨天夜裡極度緊張,徐守仁給抓去以後,他雖然躺在床上,可是老睡不着,腦袋枕在枕頭上,不斷感到自己太陽穴急劇地跳動,覺得蹲在徐公館裡不是一個保險的地方。

    徐守仁為啥給抓了去?他尋思來尋思去,想不出理由來。

    如果說共産黨像消滅地主階級一樣要消滅資産階級吧,可是徐義德又安然無事;那麼,徐守仁是國民黨吧,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這真是一個猜不透的謎。

    上海确是一個奇妙的地方,意想不到的事随時都可以發生。

    他自己說不定哪一天夜裡也許同樣被抓進去,可能一會人民警察又來了。

    他忽然聽到有人敲門,額角頭上頓時吓出冷汗來,難道說徐守仁被捕以後,告了密,馬上來抓他?他躺在床上,圓睜着眼睛,凝神細聽門外的動靜,悄悄的,夜風吹着窗外樹葉子發出沙沙的響聲。

    斜對面林宛芝的卧房裡,傳來姑父的咳嗽聲,剛才的響聲并不是敲門,是從林宛芝卧房裡發出來的。

    雖然還沒有人來抓朱筱堂,他也認為不能在上海再待下去了。

    蹲在上海時間久了,鄉下那些泥腿子會起疑心,萬一出了事,誰照顧娘呢?他下決心準備回去,死活同娘在一道。

    今天一早醒來,跳下床,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連串的哈欠。

    他下樓來,本想向姑媽打聽表弟的事,見姑媽裝做不知道的樣子,料想其中一定有奧妙,知趣地不插嘴,悶悶地坐在一旁。

    現在聽姑父講,别去管他,更加困惑了。

    他說,“姑爹親自出面,我想一定有辦法。

    ” 徐義德正在考慮找人把守仁保出來。

    他想找馮永祥給政府首長說一聲,大概沒有問題,但怕馮永祥到處宣揚。

    他又想通過江菊霞找史步雲,和政府首長打個招呼,把握更大。

    不過,也有問題:一則江菊霞會抓住他這條小辮子不放,以後更要和他糾纏不清,甩不掉;二則他和史步雲的交情不夠,同時史步雲的頭寸太大,這點事用不着驚動他,萬一碰個釘子也不好。

    他正在兩難中,下不了決心。

    他聽朱筱堂叫他,不願講出自己的考慮,搖搖頭,說: “現在不比從前,共産黨辦事,公事公辦,不講人情,我親自出面也不頂事……” “你不出面,托别人不行嗎?”朱筱堂認為姑爹一定有辦法。

     “也難啊!”徐義德未置可否。

     朱瑞芳見大家問個不休,生怕誤了給兒子奔走營救,暗示地對徐義德說: “不早了,義德,你不是說今天早上有事嗎?” “是呀,我要出去了!”徐義德馬上站了起來。

     徐義德匆匆走了。

    林宛芝獨自上樓去了,吳蘭珍陪姨媽到花園去了,朱筱堂急着要回無錫去,向書房一指,對姑媽說: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們兩個人走進書房,朱筱堂轉身把門關上,誰也聽不清他和姑媽談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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