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像過去那麼随便了,老實說,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
”
“你說吧,都是自家人,沒啥關系。
”
“她一出去,誰也不曉得她到啥地方去了,連他也坐在鼓裡。
不是見不得人的事體,為啥不告訴我們呢?”巧珠奶奶指着張學海。
張學海馬上又低下頭了。
他怕媽媽問他。
她歎了一口氣,說,“誰曉得她和哪些人在一道鬼混呢?在鄉下都有那樣的醜事,到了上海這樣的花花世界,你說,她的心會不變嗎?”
“你看出苗頭嗎?”餘靜并不馬上提出自己的意見。
巧珠奶奶給這麼一問,振振有詞地說:
“這些苗頭還不夠嗎?她沒有在廠裡訴苦,我就發覺苗頭不對了,哼,真沒想到。
”
“你還看到别的嗎?”
巧珠奶奶很奇怪餘靜還要追問,她再也沒有看到别的,但她做出看到卻不願講出來的神情,說:
“别的不必說,這些盡夠了。
”
“别的沒有了嗎?”秦媽媽學着餘靜的口吻,耐心地問。
巧珠奶奶認為單是這些,任你秦媽媽和餘靜怎麼說,也駁不倒了,她于是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
餘靜不慌不忙,親切地說:
“巧珠奶奶,我覺得你疑心是多餘的。
阿英這一陣,确實經常出來,連廠禮拜也常常不在家。
我曉得她到啥地方去了。
廠禮拜,張小玲她們約她去過團日,姊妹們在一塊兒談談,也是好事。
有時她去上黨課。
從‘五反’到民主改革,我們廠裡的工人都提早到廠裡,很晚才回去,學海也是這樣,他們夫妻兩個經常在廠裡開會呀談話的。
特别是黨員團員和積極分子,工作更忙。
不信,你問學海。
”
巧珠奶奶望着張學海。
他擡起頭來,對巧珠奶奶“唔”了一聲。
巧珠奶奶懷疑的眼光對着餘靜。
餘靜說:
“剛說我們的滬江廠,别的廠的職工也很忙。
我忙得好幾天不回家,就住在廠裡,最近連我娘生病,也顧不上回去看,還是阿英到我家把娘接到廠裡來的,靠了她,我娘的病才慢慢好起來的。
”
“她整天在廠裡嗎?”巧珠奶奶懷疑地問。
“是呀!”
“不到别的地方去嗎?”
“唔。
”
“腳長在别人的身上,你哪能曉得呢?餘靜同志,你又那麼忙。
”
“她哪裡有時間到别地方去?她上班下班常和學海一道走,不信,你問他。
”餘靜指着學海。
“是嗎?”
“是。
”他望望巧珠奶奶,又望望餘靜,回憶陶阿毛給他講那些話,仔細想想,覺得沒有根據。
“到廠裡去那麼忙,為啥現在那麼愛好打扮呢?”巧珠奶奶自信在這一點上,餘靜是駁不倒的。
餘靜笑了笑,對巧珠奶奶說:
“别說阿英啦,就是秦媽媽和我,也包括你在内,不是都比過去愛打扮嗎?過去沒吃沒穿,有啥好打扮呢?現在生活好了,出門收拾收拾,也是很自然的事啊。
别說人啦,連屋子也不同了,過去你們住在草棚棚裡,現在住在工人新邨裡,你看,屋子不是比過去也收拾得漂亮了嗎?”
出乎巧珠奶奶意料之外,連這一點也叫餘靜駁得無話可說了。
她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藍細布褂子,和住在草棚棚裡的穿着也不一樣了。
可是她心裡還是不服帖,嘴上卻說:
“你真會說話,我這個老太婆說不過你們年青人。
”
“不,講道理麼。
你說的對,我們就聽你的。
現在你該不懷疑阿英了吧?”
“這是他們小夫妻兩口子的事體,我管不着,也用不着我夾在當中管這些閑事。
”說完了,她的嚴厲的眼光盯着張學海,那眼光非常堅定,非常有把握,因為她和他說好了,不要再理阿英這丫頭,家裡的事,她一個人完全可以頂住。
張學海一見奶奶的眼光,他就微微轉過臉去。
餘靜對秦媽媽說:
“你看,巧珠奶奶多開明,和過去完全不同,究竟是解放了好幾年,有了很大進步。
年青人的事由年青人去管,真對。
”
秦媽媽卻認為她進步不大,但順着餘靜說:
“當然啦,在新社會裡,大家都變了,巧珠奶奶也進步哩!”
“再過兩年,要超過我們哩!”
“餘靜同志,你這話可要把我折壞了。
我哪能和你們比?你們都是黨員,你們進步,帶我老太婆一把,别把我扔下就很好了。
”說到這裡,她不放心地望了兒子一眼。
“阿英的事,由學海他們自己去處理,好不好?”
“好哇,餘靜同志,隻要他們小兩口子好,我這個老太婆還有啥閑話講?”巧珠奶奶心裡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