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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他。

    ”“别拿我開玩笑了。

    ”她伸出右手的小手指來說,“我在徐家是這個,哪有能力幫助他哩。

    ” “你的能力可不小!我了解,他最聽你的話。

    你叫他頂住,别亂申請合營。

    你說不動他,有事,打電話告訴我,我來勸他。

    ” “好吧。

    ”她想起剛才他說最近為她奔走的事,談了半天,也沒提到。

    她有點奇怪了。

    她想也許他在設法讓她離開這個鳥籠似的生活,信口問道,“你為我奔走啥?” “哦,馬上就告訴你。

    ”他賊眉賊眼地向門外望了一下,放低了聲音說,“民建中央趙副主委早就給我來信,透露總路線和對資本主義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的消息,我馬上就告訴了義德,又告訴了工商界幾位老老。

    馬慕韓回來談了一些情況,我又約了唐仲笙到處奔走,穩住大家,使得社會主義改造慢一點來,私營企業多保存一個時期。

    這樣,徐義德手裡的企業也可以多保存一個時期,這不是為你嗎?” “原來是這個!”她失望地靠到沙發上。

     “你不高興嗎?”他站起來,移動着腳步,向她沙發旁邊走去。

     她看看手表:六點鐘快到了。

    她指着對面沙發說: “給我坐到那兒去,——義德快回來了。

    ” 當馮永祥走進徐公館書房的辰光,徐義德已經坐在江菊霞的客廳裡了。

    江菊霞住在複興中路一家公寓裡。

    這是一座古老的公寓,不過五層樓高,磚牆是深灰色的,百葉窗雖是白漆的,可是有些已經剝落,裡面的建築卻十分講究,還保持當年的氣派。

    江菊霞住在二樓,出了電梯,走廚房那個後門,向右手進去,便是一間華麗的客廳。

    從客廳當中的門出去,是一個兩丈多長的半圓形的大陽台。

    陽台下邊是一片整整齊齊的草地,居高臨下,好像這座花園是屬于她個人所有的。

    半圓形陽台四周擺着一盆盆的菊花,有的已經萎謝了。

    菊花的清香給風一吹,不斷地送到客廳裡來。

     今天徐義德是江菊霞的上賓。

    她幾乎把家裡珍藏的好吃的東西都搬出來了,一大盤水果,一盒金紙包裝的巧克力,一碟稻香村的三色核桃糖和一碟采芝齋的西瓜子。

    可是徐義德一點也沒有動。

    她打開那盒巧克力糖,捧到他面前,說:“你嘗嘗這個。

    這是人家從香港給我帶來的,我一直留着,就等你來吃。

    ” “我不吃,太甜。

    ” “不,這裡面還有酒哩,我拿一個給你吃。

    ”她打開金晃晃的包紙,露出一塊斜方形的巧克力,送到他的嘴邊。

     他隻好張開嘴接下了,不小心一咬,果然有酒流出來了,而且流到腮巴子上來了。

    她挨過去,用水紅色的紗手絹給他揩了揩,然後用塗着紅豔豔蔻丹的食指,劃了他一下腮巴子: “看你這麼大年紀了,連糖也不會吃,差一點把衣服弄髒了。

    ” 他在這間客廳裡忽然年輕了至少二十歲。

    他失去了主宰,聽憑她的擺布。

    他的糖剛吃完,她伸手拿了個淡綠的香蕉蘋果,問他: “我給你削個蘋果吃。

    ” “我吃不下。

    ” “我們一人吃一半。

    ”她指着盤裡的黃嫩嫩的梨兒說,“梨不能分吃的,蘋果可以。

    我們兩個人雖然不能常相聚,但願永不離(梨)!你說,對啵?” 她放肆地盯着他看:他今天不但顯得年輕,而且比過去越發英俊了,加上那身藏青哔叽西裝和胸前那條紫紅領帶,出落得潇灑不凡,風流倜傥。

    她很快把蘋果削好,切了一大半,又要送到他嘴裡去。

    這回,他用手接過去了。

    她問: “你說,我講的,對啵?” 他沉默着。

    她的頭依偎在他的肩頭,笑盈盈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說呀!” “你說的話,還有不對的嗎?” “那麼,一定要記在心上啊!”她把手裡的水果刀子放到沙發前面的套幾上,說,“你怎麼不吃蘋果呀?” “等一歇吃。

    ” “不,我要你現在吃,我要看你吃。

    ” “看吧。

    ”他真的拿起蘋果來吃了。

    他有意吃得很慢,讓她細細去看。

    他心中在盤算一件重大的事體。

    他深深感到自己在上海不如潘信誠和馬慕韓,更不必提史步雲了;在全國也不如芮振東。

    憑滬江紗廠那點錠子,在上海灘上數不上,他要是在青海和新疆這些地方,省人民政府的副主席如果當不上的話,至少省工商聯主任委員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現在陷在上海灘上,一時沒法遷到内地去。

    中央這次隻号召私營企業“生兒子”,可沒号召遷廠。

    這方面就很難動腦筋了。

    他想了另外一個辦法:準備擴充十萬錠子,争取主動,進入社會主義,将來好提高地位。

    他計算了一下和他多少有些關系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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