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合營,是否會影響今後華僑向國内投資,請政府慎重考慮。
”
馮永祥聽完了何文耀書面意見,舒暢地吐了一口氣,渾身感到輕松愉快。
馬慕韓的眼光已經離開了他,而他額角頭上的汗也幹了。
唐仲笙看見馮永祥伏在桌子上,輕輕點頭,知道他贊成何文耀的意見,便說道:
“華僑問題可不小呀,在海外有一千二三百萬哩,很值得研究一下。
”
“華僑在國内投資企業不多,”徐義德說,“要是合營了,堵塞了華僑今後的投資,我們建設社會主義,也希望華僑投資啊!這筆賬很可以算他一算,恐怕華僑投資的企業,不忙合營的好。
”
“在三年之内實現國家資本主義是否太快,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柳惠光對華僑投資企業合營不合營,沒有興趣,利華藥房沒有一點華僑投資,臨時也拉不到華僑資本。
他認為三五年内實現國家資本主義确實太快了,說:“可以讨論讨論。
”
馮永祥看形勢好轉,推波助瀾地說:
“這些确是大問題啊!”
宋其文見支持何文耀意見的都是民建會員,而馮永祥則是民建上海分會的核心分子,簡直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他的胡須又有點翹了起來,說:
“我們不能把華僑估計太低,他們在海外,親身受到壓迫和痛苦,老實說,比我們工商界還要愛國。
誰能說華僑不擁護社會主義,不贊成國家資本主義?就拿恒新公司來說吧,合營以後,可以分到紅利,華僑拿到紅利,就會明了國家資本主義的好處,不會有顧慮的。
”
“其老說的對,祖國強大了,國際地位提高了,華僑在海外有光彩,也有地位。
他們一定擁護社會主義的。
”潘宏福興高采烈地說。
“社會主義一定擁護的,”馮永祥覺得潘宏福今天越來越不像話,有意敲他一下,說:“國家資本主義是不是贊成就很難說了。
我們不是華僑,不能代表他們說話。
在座唯一有資格代表華僑的是何總經理,他已經寫了書面發言,這樣敢于提出意見的精神是好的。
中共舉行座談會,就是要聽取各方面的意見,我們不要堵塞言路。
”
“誰堵塞言路?”潘宏福憤憤不平地說,可是反駁的沒力。
“既然要聽取各方面意見,難道我們發言不是一個方面的意見嗎?”宋其文還擊的很有力量,說:“你這麼說,不也是堵塞言路嗎?”
“其老意見,盡管說,我怎麼敢堵塞言路?”馮永祥見風頭不對,暗中收了篷。
江菊霞想勸勸宋其文和馮永祥,不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擡杠,可是一時找不到詞兒,雙方又都不好得罪。
她用紅膩膩的舌頭舔了舔塗了紅豔豔的唇膏的口唇,沒有吭氣。
空氣頓時緊張起來了,壁壘分明,兩派意見各不相讓,誰發言都要表明自己站在哪一邊。
馬慕韓一時又沒法扭轉話題。
他求救于智多星。
唐仲笙閃在一旁,認為以不開口為妙。
馬慕韓要大家繼續發言,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他想自己發言,看到馮永祥在那邊不斷抽煙,一根煙抽了一半就弄滅了,接着又點燃一根。
他想起馮永祥對自己的勸說,也不好開口。
他東張西望,大家默默地坐着。
他這個召集人感到很難繼續開下去,剛想宣布休息一下,金懋廉說話了:
“華僑問題,我們不必多談。
一則上海華僑投資企業不多,不是當前的主要問題;二則華僑問題,政府一向十分注意的,我們私營行莊公私合營的辰光,華僑資本占主要部分的銀行,政府另案處理,有的幹脆不合營。
恒新公司提的問題,政府自然會考慮的。
現在還是談談我們的問題吧。
”
“這話對,還是談主要問題吧。
”江菊霞說。
徐義德正式出席中共上海市委會議,這是第一次。
他收到統戰部的通知,滿臉笑容,馬上告訴了林宛芝,又告訴了梅佐賢,并且要梅佐賢幫助他各處奔走,聽聽參加座談會的人私下的意見。
他自己也認真想了想。
今天來以前,他仔細打了個腹稿,等候适當時機提出去。
等了一忽,沒人講話,他就開了口:
“我們工商界在思想上對社會主義前途已有了初步認識,明确了目前就是過渡到社會主義的過渡時期。
在過渡時期,國家對私營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不是流血的鬥争,而是和平轉變的。
古人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譬如看潮,大潮來的辰光,一個人孤立在海灘上,是不可能的。
大勢所趨,不得不然。
誠如宋其老所說的,我們經過四年多思想改造,肯定要跟黨走社會主義道路的。
”他停了停,喝了口茶,見大家都在望他。
宋其文不斷點頭。
馮永祥凝神谛聽,若有所思。
他便趕緊說下去,“但是,要講我們工商界沒有一點顧慮,那也不是真實思想情況。
就拿我經常接觸的工業資本家來說吧,他們對加工訂貨認為利潤雖小,但是沒有風險,比較穩健,仍然保留了小天地;一旦實行公私合營,自身職位就發生了問題。
最近同業中流傳這兩句話:甯為小國之君,不為大國之臣。
私營廠的經理是企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