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餘靜同志已經當了公方代表,他的勇氣更足,好像渾身比過去更有勁頭了。
他對着徐義德和餘靜說下去,“我不是不贊成這個公式,我們計算機器,就依據這個公式求出來的。
梅廠長和勇會計主任和我一道計算的。
我是說政府對這一次清估工作是很寬大的。
”
“政府對我們工商界一向是寬大的。
”徐義德說。
郭鵬認為韓雲程歸了隊,膽子大了,一心一意向着政府。
不管怎麼樣,他們在滬江紗廠工作,總是捧徐總經理的飯碗,徐總經理對他們的今後工作有莫大的關懷啊。
雖說就要公私合營了,可是徐經理的股份一定占多數,公方股份絕不會占到一半。
徐總經理在廠裡還是有很大的勢力哩。
合營後的人事安排還沒有定下來,更不能得罪徐總經理。
在人事安排上,徐總經理一句話,頂得上别人十句。
這對自己前程的關系太大了。
他對韓雲程說:
“我看徐總經理提的這個公式最公平合理,真正符合實際的,體現了黨的實事求是公平合理的政策。
我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公式了。
”
餘靜讨厭郭鵬阿谀奉承的話,覺得肉麻,可是她沒有流露出來,隻是指出:
“郭主任,我們現在并不讨論公式問題。
這個公式紡管局同意的,的确比另外兩個公式公平合理,當然也有可以研究的地方。
我們現在讨論本廠清産定股問題,你對這方面有啥意見?”
“這個,這個,”郭鵬羞澀地有點口吃,半晌才說:“這個我沒有意見。
”
“勇主任呢?”
勇複基微笑地欠欠身子,低聲地說:
“這次清估,在梅廠長和湯阿英同志親自領導下做的,所有的賬,都算了三遍,沒有重複,沒有遺漏。
我沒有意見。
慎重起見,還請各位審核審核。
”
徐義德見餘靜仔細地一一征求有關人員的意見,他也問趙得寶、秦媽媽和嚴志發有啥意見。
嚴志發沒有意見。
趙得寶說:
“這次清估,廠裡的破銅爛鐵,零零碎碎,都點了,我看沒有遺漏的。
說到賬冊,這麼厚的一大本,要我看兩天也看不完,一時提不出意見來,隻要賬沒算錯就行了。
”
“湯阿英同志親自看了兩遍。
”勇複基說。
“這方面倒可以放心。
”梅佐賢說,“勇主任算賬一向是仔細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
徐義德問餘靜:
“我們籌委會是不是今天通過清估方案?”
“要是大家沒有意見了,可以通過這個方案。
”餘靜說,“四十二萬‘五反’退款不必剔除了,我已經和紡管局商量好了,全部‘五反’退款轉為公方投資,這樣一來合營以後的現金周轉也沒有問題了。
”
“那再好也沒有了。
”徐義德一直操心這四十二萬,轉做投資,以後不必為這四十二萬發愁了。
他喜形于色,腮巴子下邊的肉褶也高興得一跳一跳的。
籌委會通過清估方案。
他對勇複基說,“那你們快去把賬冊謄清。
”
勇複基站起來,挾着那本重甸甸的賬冊走了。
韓雲程和郭鵬見事體談完,也跟着走了。
徐義德喝了一口茶,望着廠長辦公室牆上的文征明山水和室内陳設,對這次清估工作十分滿意。
連自己最操心的辦公室裡的私人财産,也劃出清估範圍之外,那張捐獻條子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認為這是自己的得意傑作。
字畫、沙發和寫字台這些東西放在這裡,再也不必操心了。
現在辦公室還增加了一張長方桌和十把椅子。
這是餘靜提出的建議,梅佐賢親自布置的。
坐在這裡開起會來,倒是很有氣派。
他贊賞地說:
“這次清估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梅廠長和湯阿英功勞不小,當然主要的還要歸功于餘代表,領導的好。
”
“政策是黨制定的,工作是大家做的,怎麼能歸功我個人呢?”餘靜說,“徐總經理,我不贊成你這個意見。
”“當然是因為公方領導的好。
”徐義德說,“餘代表,你太謙虛了。
你們不管做了多大的工作,都歸功于黨,歸功于群衆,個人從不邀功,實在令人欽佩。
其實,要是沒有你的領導,向工人同志做動員報告,再三讨論黨的政策,又及時了解檢查,那一定會出偏差的。
有些廠的幹部,甯左勿右,清産定股中左得厲害,把資産估低了。
我們廠,你掌握政策很穩,一絲一毫的偏差也沒有出。
”
“别的廠也不會出偏差,都有政策管着,中央的政策是統一的。
”
“那是的,那是的。
就是有點小的偏差,一定也會馬上改正的。
”徐義德頓時轉了話題;“最近,棉紡業公會舉行全業合營學習座談會上,曾經醞釀過人事安排問題,公會也提過初步意見,局方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