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發現了一直想找的東西。
這是在去年九月二十六日的巡察記錄,監視者的報告裡顯示在那一天有一男一女兩名身份不明的五鬥米教徒前往馬岱的宅邸,談話的内容不詳,但最後那兩名教徒被馬岱趕出來,馬岱卻沒有報官。
在這份報告的結尾有馮膺的批閱:“閱、不上。
”意為這不重要,直接歸檔即可,不必上轉。
“狐忠這家夥還真是厲害……”
荀诩拿着這份材料,不禁大為感慨。
狐忠負責情報解析工作,這份資料他見過并不奇怪,但他居然可以把去年一份并不重要的報告編号與内容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就不能不讓人感歎了。
“報告!”
這時一名侍衛來到門口,神情有些緊張。
“唔?怎麼了?”荀诩把竹簡擱下,擡頭望去。
“我們前去調查弩機工匠戶籍的人出事了。
”
荀诩一驚,連忙問道:“傷亡如何?”
“我們的人被打傷了兩個,其中一名還傷的挺嚴重。
”
“對方是誰?”荀诩疑惑地問道,靖安司的對手多是躲躲藏藏的細作和叛賊,所以調查人員被公開襲擊是極少有的事情。
“……呃……”侍衛遲疑了一下,在荀诩的逼視下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是魏延将軍的部下。
”
荀诩覺得腦袋“嗡”地一聲大起來……
……就在同一時間,南鄭城内的東區第三個十字街口處發生了一起小小的交通意外。
一輛拉着幹糞餅與草木灰的笨重牛車忽然失去了控制,與剛巧路過的一位官員的坐騎相撞。
趕車的農民大概還沒有弄明白被沖撞者的身份,用濃重的漢中口音破口大罵。
憤怒的護衛們一擁而上,将那這個吃了豹子膽的莽人揪下車來。
官員走到農民面前剛要說些什麼,那個農民卻突然沖到面前抓住他手臂,官員吃驚地向後退去,并重重地扇了這個僭越者一耳光。
衆護衛又是一通拳打腳踢,将農民推到一旁去,然後揚長而去。
一直到官員的隊伍走遠,可憐的農民才悻悻地從地上爬起來,揉揉被打痛的胳膊與背,将牛車重新套起來,一邊小聲咒罵一邊在周圍好奇路人的圍觀下離開。
路人見事情已經平息了,也就一哄而散。
這種事司空見慣,連做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沒什麼價值。
在與農民相反的方向,那名官員騎在馬上微微欠着身子,以便遮住身後随從的視線,然後他慢慢張開緊握的右拳,掌心是一團紙,上面寫的是:“預備地點甲,明日午時”。
糜沖與内線終于接上了頭。
南鄭城向西去沔陽方向十裡靠近沔水右畔有一處盆地,當地人稱神仙溝;整個盆地呈半月形,其間溝壑縱橫,呈現出典型的漢中地貌。
因為神仙溝不适宜通行,所以本來沿着沔水連接沔陽與南鄭的官道在這裡拐了一個彎,從北側繞過盆地才繼續前行。
當年曹操入侵漢中的時候,為了拱衛南鄭,張魯的弟弟張衛在神仙溝中設置了一個大營。
後來張魯投降,這個大營随之荒廢,能拿的全被當地老百姓拿走,隻剩下斷垣殘壁。
有人說這裡中陷外凸,縱溝橫鎖,正是一個“困”局,因此老百姓們都逐漸不再靠近,連蜀漢官方都敬而遠之,任由其破敗下去。
不過今天神仙溝中的廢棄營地中卻出現了幾個久違的人類。
他們都是一副平民打扮站在這片廢墟之間,似乎在等候着什麼。
“你們兩個,去那邊望風,你們兩個去另外一邊,碰到什麼可疑的動靜,就立刻通知我。
”
黃預指示四名五鬥米教的信徒四處把風,然後不放心地看了看左右,對站在他身旁的糜沖說道:“糜先生,那個人說的确實是這個時辰麼?”
“唔,我們隻管安心等候就好。
‘燭龍’大人一定會來的。
”
糜沖抿住嘴,雙目直直地盯着廢墟中的某一處。
一陣風吹過,殘破的營帳殘片呼呼地舒展開來,發出“啪啪”的聲音,讓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