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其中的人油然生出一種空寂的不安感。
黃預不安地看着四周,盡管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他始終還是覺得有些忐忑。
這是從蜀漢占領漢中以後他所留下來的心理焦慮症。
黃預是五鬥米教的熱情崇拜者,他的夢想就是在師尊的率領下建立一個純粹的和諧之國。
當師尊随曹魏軍隊撤出漢中以後,他留下來負責領導剩下的教徒,并在蜀國屢次打擊之下頑強地維持着五鬥米教的地下活動。
當黃預在四年前得知張魯去世的消息,一度難過到想要自殺,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生存意義。
但很快曹魏派人過來秘密聯絡他,告訴他張魯的兒子張富繼承了其父的職位。
那個人說皇帝曹睿親口允諾天下統一以後,會促成五鬥米教在張富的旗幟下複興,于是黃預的希望重新燃燒起來。
這一次糜沖的到來讓黃預看到了曙光,他認為曹魏的這次行動将會是複興五鬥米教的前奏。
當太陽劃過天頂的時候,“燭龍”終于出現了。
看着這個穿着蜀國官服的人一步步走過來,即使是糜沖也不禁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燭龍”是魏國情報部門最寶貴也最隐秘的一筆财富,他在蜀漢内部身居高位,向魏國提供過很多價值極高的情報,但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為确保安全,他很少參與魏國在蜀國的其他間諜活動;這一次為了獲取弩機技術,郭剛與郭淮才得以動用“燭龍”來配合行動。
“銜燭而行,以照幽明。
”遠處的燭龍傳來暗語。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
糜沖一邊回應,一邊揮了揮手,黃預心領神會,低聲叮囑了一句“糜先生當心”,然後垂頭走遠。
見到黃預離開,“燭龍”這才走近,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就是從北邊來的嗎?”糜沖明白兩個人見面時間越短,被發現的風險越小,于是也言簡意赅将郭剛的計劃介紹了一下。
“呵呵,他的胃口還真不小呢。
”“燭龍”評論說,“不過計劃還算周詳,很有想象力。
”
“隻要一得到相關資料,我就可以立刻着手準備。
”
“唔,你所需要的資料和裝備我可以提供,不過你要小心,靖安司的人已經進駐了各個要害部門,他們嗅到了一絲氣味。
”
“影響會有多大?”
“目前他們所知的不多,隻能做有些缺乏明确目的性的寬泛監視,對此次行動的外圍或許會造成些麻煩,但影響不了核心計劃。
”
“那就好。
”
“整個行動必須在三月十六日之前完成。
不要小看那些靖安司的人,他們和在秦嶺地區的蜀軍一樣糾纏不休。
”
“不過他們會一無所獲的。
”從糜沖的表情裡看不出他指的是靖安司還是蜀軍。
接下來兩個人約定了傳遞情報和裝備的方式,随即結束了會面。
他們并沒有确定下一次的會面時間,那樣風險太大。
糜沖在臨出發前得到過明确的指示,“燭龍”的工作隻是提供情報來源,不參加具體行動。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一直到“燭龍”走後一個時辰,糜沖和黃預才離開神仙溝。
他們與在官道附近放羊的五鬥米信徒會合,一起動身返回南鄭。
來到南鄭城門的時候,糜沖發現守城的士兵正在急急忙忙地将城門口的木栅搬開,并将要進城的老百姓趕到道路的兩旁。
過了一會兒,一扇中門隆隆地被人從裡面推開。
平時南鄭城隻開側門供平民進出,隻有碰到有緊急公務時才會将大門打開。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
”糜沖站在人群中想。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猜想似的,很快城門另外一側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在城樓甬道中回響格外地清晰。
随後五、六名騎士飛奔出南鄭城,消失在大路盡頭,但從他們的服飾來看似乎并不是軍方的。
“也許是哪幾個倒黴的文部官員吧。
”糜沖事不關己地想,然後轉身随着人群湧入南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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