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雖不能服衆,總算也是丞相府這些天來第一個正式聲明。
狐忠則稱病被軟禁在家中,由數名推鋒營士兵日夜監管。
荀诩把這一切安頓好以後,立刻前往南鄭的監牢,杜弼和阿社爾已經在裡面呆了足足四天。
一放出來,杜弼就急切地聞荀诩事情發展如何。
荀诩無法告訴他們真相,隻好含糊地說自己恰好碰到一隊巡邏的軍人,在他們的協助下成功攔截到了李平。
“那燭龍到底是誰?”杜弼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荀诩楞住了。
這是一個已經知道答案的艱巨問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别說燭龍的真實身份,就連徐永仍舊在世的消息都不能洩漏給杜弼。
在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他選擇了一個最拙劣的回答,帶着愧疚說:“目前這仍舊是個秘密,輔國,對不起。
”
聽到這個回答,杜弼的眉毛隻是輕微地挑動了一下,然後他露出理解的笑容,拍拍荀诩的肩膀說:“不必為難,大家都是幹這一行的,我明白你的難處。
”
荀诩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
其實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這一次的結局都很完滿:他的朋友并沒有真正背叛蜀漢,蜀漢也在與曹魏的情報戰中占據了優勢,于公于私都值得讓人歡喜,但荀诩心中始終郁積着一塊陰雲,讓他的心情無法舒展。
這不再是關于友情,而是一些涉及到忠誠的東西……
“孝和?你想什麼呢?”杜弼看荀诩怔怔地望着遠處發呆,伸出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太累了吧?也難怪,自從徐永回來以後,你就一直在忙碌,也該休息一下了。
”
“唔,也許是該休息一陣子了。
”
荀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同時讓雙肩垂下。
他現在确實感覺到疲憊,非常的疲憊。
當天晚上,荀诩去拜訪了成藩。
成藩對這位久未謀面的好友的突然造訪很驚喜,拉着他一起出去喝酒。
在席間,成藩驚訝地發現荀诩的酒量暴漲,他什麼也不說,隻是拉着成藩一碗一碗地幹,直至酩酊大醉……
五月十五日,諸葛丞相返回南鄭。
和第二次北伐後一樣,人們為蜀漢在戰略上的徒勞無功而感到沮喪,但又為在撤退時成功擊殺一員大将而歡欣鼓舞。
大部分人就是懷着這樣的心情目送丞相的車仗緩緩開入城中。
荀诩并沒有參加入城式,他被要求等候在軍正司的一間密室之前,狐忠也是,而李平則被安置在密室之内。
那房間沒有窗戶,所以荀诩無從知道這位中都護的表情究竟為何。
“孝和,這幾日過的如何?”狐忠忽然偏過頭來問,他這幾天一直被軟禁,直到今天才被放出來。
荀诩“唔”了一聲,雙手垂下,繼續保持着恭敬等候的姿勢。
對于狐忠他沒有什麼恨意,兩個人都是以自己的方式效忠祖國,但這不代表他會因此而釋然。
狐忠看到他的反應,微微一笑,心中明白荀诩的心境波動,于是也閉上了嘴。
兩個人就如同石俑一樣肅立在密室兩側,好像從不曾相識的陌生人。
這裡位于地下,氣味有些陰冷與發黴,走廊兩側都鑲嵌着銅制挂台,上面點着蠟燭。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通道裡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狐忠和荀诩同時擡起頭,看到諸葛丞相和姜維兩個人走過來,面沉如水。
遠處站着幾名軍正司的軍人,但他們顯然接到了不許靠近的命令。
諸葛丞相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把兩道目光從荀诩臉上掃到狐忠,又從狐忠臉上掃到荀诩。
兩個人垂頭拱手,叫了一聲:“丞相”。
丞相這時嚴肅的臉上才稍微綻出一絲笑容:“孝和,守義,你們兩個作的很好。
”
“一切為了漢室複興。
”
丞相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把目光固定在荀诩身上,荀诩發現他比出征前又憔悴了幾分。
“孝和,想來你也都知道了。
”丞相的聲音依舊低沉。
對于這一突如其來的問題,荀诩隻能簡短地回答道:“是的,丞相。
”
丞相眯起眼睛,用感懷的口氣問道:“唔,你是否還記得我們兩年前的那次會面?”
“是的,丞相。
”荀诩的詞彙量變的十分貧乏。
兩年以前,荀诩在接受了軍方苛刻的評議審查之後,曾經被諸葛丞相秘密召見,荀诩一直認為那次談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