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孔明遣諸将南下去救兖州,自與關興張苞引五萬兵丁往壺關進發。
守關之将乃嚴顔、泠苞,當下将孔明将帥接入關廂,談及戰事,道是龐統十數日來叩關猛打,後聞得丞相大軍來到,拔寨退往上黨去了。
孔明道:“是了。
此葉飄零與龐統之計也。
其意本不在幽燕,故使龐統來攻壺關,誘吾至此,以求河南之地。
青兖二州危矣!”嚴顔道:“既如此,丞相可速去救河南!”孔明道:“吾若離去,恐龐統立時便至。
”嚴顔道:“某舍死守關,定不教龐統翻越太行山半步。
”
孔明道:“老将軍雖有謀略,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待吾先勝龐統一場,再做計議。
隻是龐統于兵家之事,猶勝吾等,非器械不可以勝之。
”于是吩咐遣使往龐統營中去下戰書。
龐統應了,引軍出寨,投壺關而來。
諸葛亮亦引軍來到,紮下旗門,左邊關興,右邊張苞,兩員少将甲胄鮮亮,英氣勃勃,中間擁出一輛四輪車來。
車上端坐那人,綸巾羽扇,鳳眼長須,面如冠玉,态拟神仙,正是燕漢丞相諸葛孔明,高呼道:“對陣龐士元答話。
”
龐統便坐青骢馬緩緩而出,微微欠身道:“孔明兄,久違了,請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孔明道:“昔年躬耕隆中,同窗共讀,數載朝夕相處,談論世間風雲,何等歡悅融洽,而後同盟共舉大事,合讨國賊,往日之情,至今曆曆在目,不想今日士元兄引軍前來,不知有何見教?”龐統道:“孔明兄為國操勞,海内之士,誰不欽佩?然而天生異象,吾等下世子民,不得不順天意而行。
”
孔明道:“未知天舉何事?”龐統道:“弟夜觀天象,但見西南白光閃亮,直沖牛鬥,此荊土正盛,天命在此。
太白逆行東北,紫薇傾折,複起西天,佐輔星偏離本宮,正主先帝駕崩,景泰陛下雖堪稱正統,卻為奸佞所禁,孔明兄雖有王佐之才,官居丞相,錯輔篡逆之君,弟不忍見,特來告知。
”
孔明道:“連日天象,大抵如此。
士元兄觀察入微,亮自愧不如。
然天文乃是何意,士元兄卻略有謬誤。
”龐統道:“願聞高見。
”孔明道:“太白逆行東北,正應荊王為小人所蔽,誤起刀兵,上犯朝廷。
紫薇星隐沒于東而重現于西者,蓋隆武陛下雖南面邺城,終究心系天下,他日依舊西遷,再主中原,重振漢室江山,此天數有定,非人力可以違之,隆武光複祖業之日,倘荊王順乎天意,自可穩居首功,故西南亮起白光。
吾見荊王一時胡塗,錯下決斷,不得不親離京城,勸誡各位,故而佐輔移位,士元兄乃高明之士,為何定論之時,卻又失之毫厘?”
龐統道:“孔明兄此言差矣。
劉備乃販席織履之徒,冒認宗親,私居皇叔,天下皆知,海内共見,隆武登基,實為篡逆之舉,景泰本乃先帝之弟,繼承兄業,名正言順。
豈有天意在東不在西之理?”孔明聞言變色,半晌搖頭歎道:“本以為士元久讀詩書,深通聖人之道,不想說出此等兒戲之語!同窗五年,士元莫非盡忘水鏡先生所授乎?劉皇叔之名,乃先帝禦殿冊封,按譜賜爵,文武百官皆在,此有目共睹之事,雖曹操奸雄之輩,群雄割據之人,皆不敢遮掩此事,士元怎能颠倒黑白?如此欺心之言出口,當心舉頭三尺,神明已在。
且昔年高祖雖起身亭長,而終有天下,今日燕王何足以販席織履為恥?丈夫不問出身,士元卻有如此小兒之見,他日榮歸故裡,有何面目去見令叔尊師?吾自比高士,羞為同窗,不與共語,請勿複言!”
一席話說得龐統面紅耳赤,暴跳如雷,正欲答話,孔明一擺衣袖,關興張苞轉過四輪車,退入軍中去了。
龐統大怒,揮軍殺上,太史慈躍馬當先,直取彼陣。
孔明軍中金鑼鳴響,緩緩退往壺關。
太史慈、孫瑜、臧霸諸将随後趕來。
龐統歎道:“孔明兄,汝縱然才壓古今,奈何幽燕苦寒狹小,如何勝得中國千裡沃土之地?可歎數載同窗之情,今日對陣疆場,舊情盡絕!”拔出護身之劍,督衆軍一齊追趕,逶迤追到關下,龐統呼孔明道:“孔明兄,汝幽燕兵少,焉能與百萬之衆相抗,可不早順天時,查明人意!”
孔明哪裡顧得上答話,關廂大門開處,衆軍魚貫上關。
龐統下令道:“緊随其後,休待關門,趁勢搶關!”于是太史慈諸将一齊奮勇向前,急奔關下。
孔明已上關牆,雙手一拍,羽扇遙指龐統之軍道:“射!”于是連弩架起,飕飕之聲不絕,羽箭紛飛,密如雨點,鋪天蓋地而來。
龐統臉色大變,失聲叫道:“諸葛神弩,衆軍速退!”急令鳴金。
太史慈撥開箭雨,回到帥旗之下,道:“壯士出征,面臨矢石,此自然之理,何故見弩而退?”龐統道:“此乃諸葛神弩,一發可射十箭,威力無窮,奇巧無比,強行搶關,傷亡必重。
所幸孔明已被我誘開,王上那邊,必下青兖,吾軍不需将諸多兵力損耗于此。
”于是衆軍後隊做前隊退回營寨,走得雖快,依舊折了千八百人馬。
龐統退去,先令衆軍調集藤牌。
這邊孔明獲勝,與嚴顔道:“青兖告急,吾不得不速往解圍。
這邊防務交與汝等,謹慎守關,不論龐統如何誘激,皆不可出關應戰。
吾留一錦囊在此,真到危急之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