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癡癡望着飄萍,手指卻已停住彈奏。
飄萍舞到琴邊,笑道:“倉舒,發什麼呆呢?”曹沖全然不語,隻是凝望琴前如花似玉之身。
飄萍微覺羞澀,輕輕将曹沖一推,嗔道:“你死了嗎?”未料到曹沖應手而倒,飄萍大駭,急上前來看,曹沖已然止息。
飄萍呆住,好半晌才驚叫道:“倉舒!”拼命搖晃,曹沖隻是不醒。
飄萍大叫:“來人啊!”
早有一人閃入,道:“飄萍,何事驚惶?”飄萍急掙開,方見原是曹丕,哭叫道:“子恒哥哥,你看看倉舒怎麼了!”曹丕緩步向前,一試鼻息,叫道:“倉舒為何已死?”飄萍聞言,一口氣轉不過來,仰天跌倒。
曹丕強定心神,急奔出去,來報曹操。
衆人尚在卿鳳閣中飲酒唱歌,聽得此訊,俱各吃了一驚,一齊往新房趕來,但見瑤琴獨立,衾帳齊整,合孢酒尚在桌上未動,飄萍倒在一旁,猶自昏迷。
衆人救醒飄萍,曹操問道:“飄萍兒,倉舒何在?”飄萍粉面微擡,滿臉駭懼,茫然道:“倉舒呢?倉舒呢?”撲到琴前,但見弦上微微染血,已經變黑,一塊溫玉尚在,上面兩行銘文“情深不壽,強極則辱”愈加醒目,曹沖卻已不知所蹤。
曹操大喝道:“什麼強極則辱!何等妖物,害我倉舒!”一把抓過,便要摔下。
飄萍急撲而上,扶住父王手臂道:“父王不要,此乃倉舒之物,不能毀壞!”
兩邊僵持,陡然聽得一聲鶴鳴,伴着啜泣之音自窗外傳來,曹丕奔過去把窗子打開,衆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口,齊往窗外望去,冷月清光,雕欄玉壁,并無異狀。
滿房中隻有飄萍哭泣之聲,往窗外飄去。
忽地裡狂風卷進,嗚嗚作響,曹操嘶聲大叫:“關窗!”曹丕急欲待掩,陡地裡嘩啦一聲大響,一物從窗口撲入,直往曹操頭上而來。
衆人怒喝,一齊用手撲打,那物飛起,原是一隻丹頂白鶴,見衆人将曹操圍住,不能靠近,隻是盤旋不止,飛過三匝,無處可依,見飄萍斜倚床前,當下往飄萍懷中落去。
曹操大叫道:“護住飄萍兒!”衆人一齊上前,那鶴飛起,鳴叫聲聲,極是不舍,盤旋一陣,隻欲靠近曹操飄萍,終是不得,陡然凄厲一聲長鳴,飛出窗外,回身羁留許久,狂風怒吼,那鶴終是隐去,夜空中明月掩面,祥瑞滿天,彩雲籠罩,有如白晝。
房中之人無不驚異,聽得風聲漸消,萬籁俱寂。
曹操哀歎一聲:“倉舒吾兒已喪,天滅吾也!可憐屍首如何無蹤?”衆人王府中各處尋覓,皆無曹沖蹤迹,曹丕陡地想起一事,臉色大變,急來禀曹操道:“父王,倉舒失蹤,異端并起,孩兒忖之,倉舒自幼通靈,本非凡夫俗子,乃上天念父王功德,贈與父王,如今便收回天庭去了。
方才此鶴如此不舍,孩兒疑是倉舒所化!”
曹操渾身一震,半晌遙望星空,九霄上似乎隐隐有一物尚在雲空中飛翔,莫非真是曹沖所化白鶴?不由得苦笑歎道:“倉舒之去,孤大不幸,爾曹大幸也!”曹丕聞言心下一顫,大是恐懼,偷望曹操,除了戚容,并無他色,方才心定。
曹操與曹丕道:“倉舒雖去,天命難違。
汝為世子,須效倉舒之仁,禮賢下士,方可繼孤之位。
今有周不疑為倉舒伴讀,他日必成大器,非汝能駕禦者。
”曹丕領命,後暗遣人将周不疑刺于漠北。
飄萍昏厥,非一時可醒,幾個丫鬟扶入閨房,好生安歇,曹操卻已病倒在床。
有詩歎曹沖曰:
一瞬奇才播萬年,穿珠稱象兩軍前。
關西黃土聰明顯,漠北荒原美譽傳。
魏主有心留嗣位,王妃一意許良緣。
情深不壽強極辱,白鶴悠然上九天。
曹沖死時,年僅二十一歲,一生仁愛睿智,屢救下人,凡應罪戳,而為沖微所辯理,賴以濟宥者,前後數十。
中道夭亡,人皆哀傷。
有詩歎曰:
峥嵘方顯已夭亡,暗歎奇才命不長。
半夜無聲乘鶴去,後人千古共悲傷。
曹操與飄萍皆病卧月餘方起,相見時淚痕尚存。
飄萍雖已憔悴,嬌豔猶勝往昔,頸間帶着那玉,銘字櫻紅,格外醒目。
曹操更是憐惜,慰飄萍曰:“倉舒雖去,孤猶尚在,飄萍,有父王在此,天下無人能夠欺汝。
汝是孤之愛女,倘有何求,盡管言之,父王自然為汝取之。
”對曰:“父王不可妄許于人,天下盡有人力難違之事。
父王,孩兒萬物不缺,唯少倉舒,父王卻又如何何處求來?”
曹操聞之,焉不老淚縱橫,半晌才道:“倉舒雖乘鶴歸西,天下奇才尚多,父王自會妥善安排飄萍後事,汝萬勿哀切。
”飄萍對曰:“天下能與飄萍相配者,舍倉舒無人也。
父王不必多慮,孩兒自有主張。
”
曹操道:“飄萍兒心下有何思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