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染病,急遣人問安,忽報西疆趙統、趙廣急到求見,拜哭訴曰:“臣父月前,已在西涼病逝。
”飄零一顫,方記起建興七年趙雲合當身死,思及一生與趙雲恩怨不已,今朝故人又去,雖是壽終正寝,一時心頭也不禁頓緊,似乎聽得風中有歌聲傳到:“自古帝王将相,聖賢豪傑,奸雄大盜,元兇巨惡,莫不有死!”暗歎曰:“人壽将盡,時不我待,更何疑焉?”遂下旨命趙薇、趙統、趙廣,護送趙雲、馬雲祿靈柩往常山安葬,追谥趙雲“武平侯”,有詩贊趙雲曰:
七十年間龍虎狂,平生智勇匹關張。
虎牢關外輕馳馬,九裡山前漫舞槍。
六洞三山将血灑,五湖四海把名揚。
渾身百處傷痕在,猶訴将軍功績長。
又有詩贊史載趙雲曰:
素甲銀槍匹馬行,漢中長阪顯豪情。
迂回箕谷保千卒,飛躍長江震萬兵。
獨拒大軍揚勇氣,力扶危主顯威名。
取川進谏民無犯,從此仁懷照汗青。
又有詩貶史載趙雲曰:
身經百戰職難升,臨末才堪谥順平。
陳壽青書少記事,貫中妙筆枉揚名。
翊軍主騎皆常任,征北鎮東未競争。
幸有天生仁義在,成都百姓記餘情。
又有詩論飄零改順平侯而谥武平曰:
白馬銀槍任縱橫,九州無敵有威名。
傳聞已得播天下,秩事何須載汗青?
十萬女兒曾夢萦,三千男子亦心傾。
隻因後世追星意,竟把順平谥武平。
且說趙雲已逝,飄零深感人生如露,一朝俱散,更為平生所謀憂急,見馬超并無回應,便問憲英,對曰:“可先教馬超裁軍,靜觀其變,再作他計。
”飄零稱善,追一道旨意,奉馬超曰:“自孟起擊破大秦,外患皆除,天下已定,正是‘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之時,諸藩軍馬各有數萬,耗資甚重,可各加賞,有功升遷,無功歸田,以為養民。
諸部自留一萬,以備不患。
”馬超自趙雲逝後,本已惶惶,忽得此令,更是大驚道:“前年有狂生彭漾因陛下不見親用,誘我背反,吾上表揭發,彭漾被誅,免卻國家内患,陛下尚言吾忠勇,誓不相負,不想今朝又複如是!該當如何?”時身周止有馬岱在側,道:“可使人往北地去探鎮北王曹子文動向,再作計議。
”馬超從之,方欲遣使,忽有人引曹彰麾下郭淮、朱靈兩将來到。
原來鎮北王曹彰自得曹丕壓制,剛勇之士郁郁多年,盡失當年大戰潼關意氣,後被迫而依中華,招撫北狄各部,身繼飄萍鎮北王之位,後聞魏國已滅,曹家宗室多有不屈而亡者,更是長歎國滅家在,劫後餘生,複有何望,乃沉迷醉鄉,不問世事。
幸有呂蟬為伴,曹楷聰慧,才保得一個降龍伏虎之士苟延至今。
後魏将郭淮、朱靈兵敗逃身,複來投靠,曹彰盡皆收容,飄零雖知,仍加安撫,因此北狄數年無事。
後聞南蠻、山越皆請撤藩,便與諸人商議道:“十八年來,關王名爵素在諸臣之上,且得陛下眷愛,更非餘卿所及,今猶準撤藩,吾性疏懶,但好杯中,妄居此位多年,頗有荒廢,何不亦效關王耶?”
有郭淮道:“公子此言差矣!昔中華皇帝背負郡主,強行犯魏,使公子先人長幼,盡皆含恨而終,家國之辱,何日能忘?今彼忘昔功而罪今賢,舊将亡故,國主倒行逆施,天下必亂,想馬超一生狂傲,郁郁多年,豈甘退位?以公子神武之才,倘會合馬超,各發一旅之師,徑會長安,中華可滅,昔年基業可複也!”
呂蟬道:“不然,吾深受陛下之恩,後值背國,常懷悔切,正好趁此卸甲還鄉,盡享天倫,延續香火,此保家安身之道也。
方今天下一統,人心思定,倘有異動,必值傾覆,身死家破,固不待言,族亡宗滅,亦未可知也!子文,吾等在此安居多年,何須尚有争權奪利之心?”曹彰道:“文帝在時,吾已心灰意懶,安肯再起兵戈,作那肮髒鳥事?”
郭淮、朱靈長歎而去,都道:“常言子文性剛武勇,今日觀之,氣象盡失,不過平庸鼠輩也!”遂來投奔馬超,卻以同僚之禮見曰:“曹子文已經裁軍,不日領賞退位,大好男兒,甘為奴隸,銅臭遍身,吾等心寒,不願再居北地,欲隐西疆,自知将軍素唯陛下馬首是瞻,不日亦消王爵,而受陛下賞賜,故先行僭越,稍留殘步探望将軍,萬乞恕罪。
”
馬超怒道:“汝等無禮,視我何人哉!大丈夫安肯屈居人下?”拔劍來殺郭淮。
朱靈急伏地而言:“郭伯濟之言,實乃戲也。
另有心腹之言相告,乞退左右。
”遂告馬超曰:“吾等實為将軍神勇,有蓋世之功,而為中華國主所忌,心懷不平,願共舉大事,而效犬馬之勞,今有曹子烈、夏侯仲權吾等舊識,皆在朝中,大王舉兵,吾等相從,引子烈、仲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