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ip&hellip現在好好地走吧。
快到了。
"她掙脫了他的手,走開在一邊,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她穿着普通女學生的裝束:花格子布的短衫,配着青的短裙,一頭濃發飄散地垂在腦後。
賢也不再笑了。
他見了那個院子,一株龍眼樹從裡面伸出頭來,恰恰遮了門前的陽光,對面是一堵破牆,牆頭長着龍舌蘭和仙人鞭。
街心的石闆大半碎了,路顯得很不平坦,草從縫隙裡長出來。
是一條荒涼的陋巷,是一個修建了多年的舊院子。
"到了,"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他的心裡叫起來。
他很高興,便加速了腳步,把佩珠撇在後面,很快地走到了門前。
賢上了石階,把一隻小手在油漆剝落了的黃色門上擂着。
這時佩珠已經趕上來了,隻聽見裡面有人用本地話問道:"什麼人?"
"雄,是我,"賢分辨得出這是誰的聲音,他也用本地話回答。
門開了,露了一個縫隙,一個穿藏青西裝的長身的青年給外面的兩個人打了招呼,讓出一個地位,給他們走進去。
于是大門又關起來,關閉了裡面的一切,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佩珠和賢進了雄的書房,那裡面已經有了好幾個人。
他們正擠在一張方桌旁邊,俯着頭看什麼東西,聽見說佩珠來了,便站開來招呼她。
賢卻在這時候出去了。
"我來遲了,"佩珠抱歉地說,她把眼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下。
一個似乎是陌生的、但又是熟悉的面孔留住了她的眼光。
一個身材略微高大的人站在她面前,伸出一隻肥大的手給她,用親切的聲音說:"佩珠,你好嗎?"略顯蒼老的圓臉上露出了微笑。
"仁民,是你。
賢這個頑皮的孩子卻不早告訴我。
"她快活地伸出手去讓那隻肥大的手緊緊地握祝仁民微微一笑,慢慢地放開佩珠的手。
旁邊一個方臉闊嘴的中年男子接口說:"他剃光了胡子,我們幾乎不認識他了。
"他親密地拍了拍仁民的肩頭。
"你來,我們更熱鬧了。
你預備在這裡久住嗎?"佩珠的一雙清澄的大眼裡射出了喜悅的光輝,她溫和地望着仁民的臉,等候他的回答。
仁民把手插在西裝褲袋裡。
他的西裝上衣敞開來,露出了被米色襯衫掩蓋着的結實的胸膛。
喜悅的表情留在他的臉上,他迅速地動着頭,他望望佩珠,望望志元(志元就是方臉闊嘴的男子的名字),又望望别的人。
他滿意地說:"你們都好,都很好。
"他又回答佩珠道:"我在這裡不會住多久。
我就要走的。
"他的眼光仍舊停留左佩珠的臉上,他又笑了,溫和地說:"你比從前胖了些。
我想你在這裡一定過得很好。
"
佩珠把頭向後一仰,快要搭在她眉毛上的幾縷黑發給甩到後面去了。
但是她一埋下頭,那幾縷頭發又慢慢地垂下來。
她笑着說:"你問問他們,我過得怎樣?他們待我真好。
這全是他們給我的。
"
"劍虹聽見這個消息一定很高興。
他的精神倒很好,和從前沒有兩樣。
隻是我老了一點,自己也覺得。
"仁民說着,臉上仍舊留着笑容,雖然這中間他微微地把眉頭皺了一下,但是他并沒有感傷。
他提到的劍虹就是佩珠的父親,現時還住在S地。
"你倒跟從前不同了,"志元插嘴說。
"你比從前好了許多。
你還記得從前在兩個女人包圍中演戀愛的悲喜劇的時候嗎?"
志元說話素來直率,他這個人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他不怕他的話會使人難堪。
他和平時一樣,張開大嘴,把白沫噴到聽話的人的臉上。
仁民把眉頭又一皺,但馬上用笑容掩蓋了。
他淡淡地分辯說:"你為什麼還提那些事情?我覺得比從前強健多了。
我漸漸地能夠忍耐了。
"他說到忍耐就把身子往下一沉,好像在試驗他是否有力量把腳跟站穩。
"這裡的朋友你都認識嗎?&hellip&hellip你什麼時候到的?為什麼不先給我們一個信?"佩珠繼續問道,她的眼光又在房裡幾個人的臉上輪了一轉,她看見黃瘦的雄,三角臉的陳清,塌鼻頭的雲,小臉上戴一副大眼鏡的克,眉清目秀的影,面貌豐滿的慧,圓臉亮眼睛的敏,小眼睛高顴骨的碧。
每個人都用親切的眼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