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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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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恍惚之餘,他腦中浮起的,是白吟霜那對烏黑晶亮的眼睛。

    
于是,白吟霜在葛家留下來了。

     由于雲鵬體恤吟霜也是讀書人之後,他不肯把她當作一個丫頭。

    又由于弄玉的寵愛,于是,葛家上上下下都尊稱她一聲“白姑娘”,不敢怠慢她。

    弄玉撥了幾間房子給她住,又派了兩個丫頭侍候她,她也儼然過起半主半客的小姐生涯來了。

    平日無事,她常教秋兒和冬兒讀書認字,也陪伴弄玉做針線,偶爾,當雲鵬高興的時候,她也會在席前獻唱一番。

     至于葛家的下人們呢,自從吟霜進門,他們就盛傳起“白狐報恩”的故事來了。

    本來,雲鵬救白狐的事,是整個清安縣,都傳說不衰的。

    而這白吟霜,永遠是一色的白衣白裳,走路輕悄無聲,再加上見過那隻白狐的人,做了更“确切”的“指認”。

    于是,吟霜是白狐所幻化的說法,就變成一項不移的事實了。

    下人們對于“鬼狐”,一向有份敬畏之心,因此,他們怕吟霜,也敬吟霜,碰到災難和難題,也會去求吟霜“消災解厄”。

    不過,他們雖在背後談論吟霜是白狐,當吟霜的面,卻誰也不敢提一個字。

    而吟霜呢?對于大家的議論,她也都知道,但卻置若罔聞,好像根本沒這回事一樣。

    隻是恬淡安詳的過著日子。

    對雲鵬夫婦,謙恭有禮,對秋兒冬兒,愛護備至。

    但“白狐”故事傳說不已,連弄玉也聽到這些傳說了。

    她曾笑著對雲鵬說:“古來筆記小說中,記載了不少關于狐妾的故事,你可知道嗎?”“別開玩笑。

    ”雲鵬正色說:“第一,吟霜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隻狐狸。

    第二,我留吟霜,隻因為她無家可歸,如果轉她的念頭,那就成了‘乘人之危’的小人了。

    我沒有那種非份的企圖,隻想慢慢幫她物色一個合适的人,還是讓她嫁過去,陪一份妝奩給她,讓她好好的過日子。

    ” “我看,你還是慢慢來吧,”弄玉說。

    “吟霜常說,死也要死在咱們家呢!”“她那是說傻話!”“本來嘛,人家的命都是你救的呀!” “你真相信她是隻狐狸嗎?”雲鵬不耐的問。

     “我希望她是。

    ”弄玉笑吟吟的說。

     “怎麼?”“如果她真想報恩,頭一件事,就該讓你有個兒子呀!”弄玉笑得含蓄:“我并下管他是不是狐狸太太生的!隻要有個兒子就好!”“胡說八道!”雲鵬笑罵著,瞪著弄玉,他不能不懷疑,弄玉那樣熱心的留下吟霜,是不是一件別有動機的事? 但是,吟霜到底是人是狐呢?在葛家,卻陸續發生了好幾件奇妙的事情。

    首先,是弄玉的一個丫頭,名叫香綺,隻有十五歲,因為長得非常白淨,而又善解人意,所以深得弄玉的喜愛。

    凡是弄玉的簪環首飾,都是香綺在管理。

    一天,弄玉要戴一個翡翠鐲子,卻遍尋不獲,詢問香綺,香綺也答不出來。

    于是,大家翻箱倒篋的尋找,隻是找不出來。

    香綺因為是自己的責任,急得直哭,那鐲子偏又值點錢,于是,丫頭老媽子都脫不了幹系,大家就都急了。

    一個老媽子張嫂提議,不妨下人們都打開自己的箱篋搜一搜,免得大家背黑鍋。

    這樣丫頭老媽們就都開了箱子,鐲子仍然沒有尋著,但是卻無巧不巧的在香綺的箱子角落裡,翻出了那裝鐲子的荷包兒,鐲子顯然已脫了手,荷包卻忘記了。

    監守自盜,弄玉氣得臉發白,一疊連聲叫捆起來打。

    香綺卻極口的聲稱冤枉,拿著繩子要上吊。

    正鬧得不可開交,吟霜進來了,香綺一看到吟霜,就像看到救命菩薩似的,倒頭就拜,邊哭邊拜的喊: “白姑娘,隻有你能救我,求你救我!你一定知道鐲子哪兒去了?”吟霜弄明白了事情經過,沉吟片刻,她把弄玉拉到一邊,悄聲說:“香綺是冤枉的,她沒偷鐲子,您真想抓到那偷鐲子的人,夫人,我看,您把張媽捆起來問問看吧!” 弄玉將信將疑,卻依言捆起了張媽,一問而得實。

    果然,鐲子是張媽偷的,卻把荷包塞進香綺的箱子裡栽贓。

     這件事發生之後,大家對吟霜更加敬畏了,也更加深信不疑她是白狐幻化的了。

    尤其香綺,簡直把她當菩薩般崇拜著。

    老家人葛升,也在背後告誡下人們說: “大家小心點兒吧,別再出亂子了!家裡有個大仙呢,什麼裝神弄鬼的事逃得過大仙的眼睛呢!” 于是,從此家下人等,都兢兢業業,再也不敢惹是生非、偷雞摸狗了。

    對于這件事,雲鵬也頗為驚疑,私下裡,他曾詢問吟霜說:“你怎麼知道偷東西的是張媽?” “其實很簡單,爺。

    ”吟霜笑容可掬。

    “您想,香綺是自幼兒賣到咱們家的丫頭,父母親人都已不可考,她又不缺吃的喝的,要偷鐲子幹嘛?那張媽是咱們家在這兒雇用的人,在城裡有她兒子媳婦一大家子人呢,一定有人接應,把鐲子拿出去變賣。

    而且,我跟著爹跑江湖,怎麼樣的人都看過,很相信看相之說。

    香綺雖是個丫頭,卻長得五官端正,眉目清秀,那張媽神色倉惶,眼光刁猾,一看就不是正類。

    ” “但是,我們在這兒雇的老媽子也不止張媽一個,你怎能斷定是張媽偷的呢?就靠看相嗎?” “當然不是,”吟霜笑著說:“隻因為首先提議搜箱子的是她,我覺得,她好像胸有成竹,知道搜箱子的後果似的。

    ”她垂下眼睫,有些兒羞澀的補了一句:“本來嘛,這種事兒,總要靠點兒猜測的!”雲鵬瞪視著她,沉吟的說: “我看,你的猜測很有效呢,以後,我如果碰到疑難的案子,恐怕也要借重你的猜測呢!” 真的,沒有多久,雲鵬就借著吟霜的“猜測”,破了一件家庭糾紛的案子。

    這件案子的外表非常簡單,犯罪動機和事實也很鮮明,假若沒有雲鵬的細心和吟霜的“猜測”,恐怕會造成一件永遠無法昭雪的沉冤。

    案子是這樣的:有一個在楊家集開皮貨莊的商人,名叫朱實甫,由于多年刻苦經營,家裡的財產,也相當殷富。

    他家裡原有元配孔氏,生了一個兒子,今年十二歲,小名叫興兒,因為僅有這一個兒子,當然朱實甫視為珍寶,寵愛萬分。

    家裡一向也平安無事,但是今年初,朱實甫又娶了一個姨太太高氏,這高氏隻有十八、九歲,長得非常漂亮。

    朱實甫中年納妾,姨太太又年輕標緻,他當然很寵愛這姨太太。

    沒幾個月之後,姨太太懷了孕,從此天下就不太平。

    大概姨太太非常忌妒大婦孔氏的兒子興兒,因此,興兒常常哭哭啼啼的奔去找父親,身上傷痕累累,一經詢問,卻是姨太太高氏所為。

    朱實甫心裡雖然很不痛快,但是,實在喜愛高氏,迷戀之餘,也不願深究。

    于是,事情就發生了!這天下午,興兒肚子餓,吵著要吃東西,孔氏就去廚房做合子給他吃,當時高氏也在廚房中幫忙。

    合子是一種北方的面食,是用兩張烙餅,中間夾著韭菜肉絲,相當于餡餅一類的東西。

    興兒吃了一半,忽然舌頭覺得一陣刺痛,吐出嘴裡的東西一看,竟有一根細針,貫穿在韭菜莖中,興兒大叫“有人要殺我!”撲奔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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