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旁邊還有一塊牌子,寫的是:“雙劍小俠萬年青在場候教” 在這行字的旁邊,還有兩行小字: “不論男女老少,若有人能勝過萬年青的雙劍者,懸賞銀子二十兩。
”二十兩不是個小數目,在當地可以買地置產了。
這萬家班的聲勢似乎不小,儼然有打擂台的味道。
一時遊客雲集,路為之塞,再加上萬家班用了一群鑼鼓手,一直在那兒吹吹打打,喧鬧不休,更引得路人駐足而觀。
因此,萬家班的台子才紮起來的第一天,方場上已水洩不通,而普渡寺前的廣場上呢,卻隻有小貓三隻兩隻了。
石榴花暴跳如雷了,午後,在台子上挂起了“休息一天”的告示,她和三個哥哥們就沖到了萬家班的前面。
石光祖早就去了那兒,雜在人群之中,他隻是不聲不響的觀看著。
石榴花鑽進了人堆裡,向台上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啊呀”了一聲說:“原來是他呀!”台子上,一個年輕人正和一個老者在比著劍,那老者顯然是貪圖二十兩的賞銀而上台挑戰的,看劍法,就知道是學過兩三手的,但是在行家眼裡,一眼就可看出他遠非那年輕人的對手,年輕人之所以不立即擊敗他,不過是拖延時間,一來給老者留面子,二來讓觀眾看了過癮而已。
使石榴花失口驚呼的,不是那老者,而是那名叫萬年青的年輕人。
原來那萬年青,就是一連三天,站在東北角兒上觀看的年輕人,當時出手豪闊,全然不像個跑江湖的人,而像個大家公子。
現在呢,他一身短打裝扮,從頭到腳,都是綠色,綠衫綠褲,腰上是淡綠色的汗巾子。
手握雙劍,和石榴花所用的類似,是長劍而非短劍,舞得遊刃有餘,從容不迫。
那老者卻已手忙腳亂,汗流浹背。
然後,再幾個回合,那萬年青顯然覺得時機已到,一翻手,劍尖輕輕的從老者腰間掠過,那老者系腰的絛子就已翩然墜地。
老者躍出圈外,對萬年青深深一揖,不禁愧形于色。
萬年青收了劍,也深深的還了一揖,滿面含笑,面不紅,而氣不喘。
老者下台之後,他抱拳而立,身段高而挺拔,雙眉如劍,雙目如星,他看來神姿英颯,氣度不凡。
“還有哪一位願意上來賜教幾招?” 石榴花按了按披風裡的長劍,正想躍上台去,卻被人拉住了,她回過頭來,是三哥石豹。
“你先別上去,再看他幾手,人家研究你的劍法研究了整整三天呢!不是我說,榴花,這人不知是個什麼來歷,倒像有意和咱們作對呢!你穿紅,他穿綠,你叫石榴花,他叫萬年青,你舞劍,他也舞劍。
隻怕,他是有意要誘你上台呢!” “而且,”二哥石虎接了口。
“你再仔細研究他的劍法,和咱們家的劍法很相像呢!” “管他是不是有意要誘我上台,”石榴花豎著眉,咬牙切齒的說:“我今天非跟他鬥一鬥不可!我就不信我鬥不過他,如果我不能讓他服氣,我以後也就不在江湖上跑碼頭了!” “別說大話,”石龍陰沉沉的說:“正像爹說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人的劍的确有一兩手呢!” “大哥,你就會長別人家志氣,滅自己威風!”石榴花沒好氣的嚷著,又想躍上台去。
卻有個中年人先上去了。
她隻好按捺著觀戰,這中年人比那老者強多了,一套劍比下來,高潮疊起,那萬年青好幾次險些為對方所傷。
觀眾們高呼著助威,場面十分熱烈。
石榴花撇了撇嘴,低低的說:“這萬年青真會賣弄哦,你看,他簡直是在逗人玩呢!三個這樣的中年人,也傷不了他呢!”“你也看出來了。
”石豹說:“妹子,你真要上去,必須要小心呀!爹曾經教過你一手連環劍,必要時,不妨把那套連環劍施出來。
”“爹說過,連環劍是用來防身的,不是表演的,他讓我發過誓,永不在台上施展連環劍。
” “到了必要時,你還顧那麼多嗎?” “不必用連環劍,我也能擊敗他,你信嗎?” “我會等著瞧的!”他們在底下談著話,台上的局面早已變了,那中年人終于支持不住,敗下陣來。
萬年青對觀眾抱了抱拳,朗聲說:“請諸位輕松一下,小生再來候教。
” 說完,他就退了下去,同時,一個穿著粉紅色小襖,銀緞背心,系著湖色灑花裙的大姑娘就閃了出來,卻正是昨日那個穿藕色衣服的少女。
站在台上,她笑臉迎人,更顯得粉妝玉琢,秀色可人。
對台下盈盈一拜,她溫婉的說: “奴家銀姑,雖然會一點兒花拳繡腿,卻不堪一看,不敢在各位面前獻醜,所以,給各位唱支曲兒解解悶,也輕松一下動刀動劍的緊張。
”石豹輕哼了一聲說:“倒很會說話呢!”石榴花狠狠的瞪了石豹一眼,沒說話。
一個徒弟推了張椅子出來,另一個徒弟送上了一把琴,于是,銀姑坐了下來,開始撫琴,琴聲如流水琮琮,泠泠朗朗的流瀉出來,聲音鏗鏘有緻,音節激昂。
一段過門之後,銀姑開始撫琴而歌,聲調卻絕非時下歌女的頑艷輕柔,而是慷慨悲昂,充滿了英雄氣概,唱的是:
自小兒豪門慣使酒,偌大的煙花不放愁,庭槐吹暮秋。
” 一段叮叮咚咚的過門,接著,她再唱:
” 再一段琴聲,底下的更加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