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應付事情的能力,婚前,任何事情都有父母為我做主,婚後,我又一切依賴著牧之。
以前母親常說我沒有獨立精神,是個永不成熟的孩子。
而今,這件事突如其來的落在我頭上,頓時讓我不知所措。
最初的激動和刺傷之後,我開始冷靜了下來,我知道我不能和牧之爭吵,雖然我并不聰明,但我知道一件事:“爭吵”決不會挽回一樁瀕臨破裂的婚姻。
而我,是絕對無法揣想將牧之拱手讓人的滋味。
于是,在各種矛盾的思潮中,最先到我腦中的思想就是:找出那個女人來!至于找到那個女人之後,我該做些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度過了神經質的三天,三天中我做錯了任何一件事,每到下午,我就情不自禁的要打電話去找牧之,三天中有兩天他都在,有一天不在,而那天我又敏感的聞到那股香水味,于是,我開始覺得,室內到處都染上了那股香味,甚至連廚房用具上都有,這股香味迫得我要發瘋。
第四天中午,我沖出了家門,一口氣跑到牧之公司的門口,在公司對面的一個小食堂裡坐下,蓄意要等牧之出來,要跟蹤他到那個女人那裡。
可是,我白等了,他并沒有離開公司。
我等了四天,終于把他等出來了。
看到他瘦長的個子走出公司的玻璃大門,猶疑的站在太陽光下,我緊張得心髒都要跳出了胸腔。
他立定在那兒,左右看了看,招手叫了一輛三輪車,我拋了十塊錢在餐桌上,沖出食堂,立即跳上一輛流動車子,對車夫指指牧之的車子說:
“跟住那一輛,不要給他們發現!”
車夫對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踩動了車子。
我們兩輛車一前一後的走著,由衡陽街到重慶南路,一直走向杭州南路的住宅區,最後,停在一棟小小的日式房子前面。
我目送牧之走進了那棟房子,才付了錢跨下車來。
這棟房子是標準的日式建築,外面一道隻有三尺高的圍牆,可以從牆外一直看到裡面,牆內有個小院子,堆著幾塊山子石,石邊栽著幾蓬棕櫚樹,從棕櫚樹闊大而稀疏的葉子的隙縫中看進去,就可一目了然的看到這房子的客廳,客廳臨院子的大窗是完全敞開的。
我倚牆而立,緊張的注視著裡面,生平我沒有做過這樣奇怪的事,不安和激動使我渾身發軟。
我看到牧之走進客廳,一個下女裝束的女人給他倒了杯茶,立即,有個女人從裡面閃了出來,牧之迅速的回轉身,和她面對面站著,他們隔得很遠,兩人都不移動,隻默默凝視。
我屏息而立,竭力想看清那個女人,但距離太遠,我隻能看到她披著長發,穿著一襲黑衣,這裝束給我一個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我知道我不可能見過她。
他們相對凝視,我覺得他們已經凝視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我站得兩腿發酸,而他們的凝視似手永無結束的時候。
那女的一隻手拿著一柄發刷,另一隻手扶著紙門,像生根一般佇立在那兒。
然後,我看到牧之突然跌坐在一張椅子裡,俯下了頭,用雙手緊緊的蒙住了臉。
我雖站在牆外,都可聽到他的啜泣聲,一種男人的啜泣,那麼有力,那麼沉痛,那麼充滿了窒息和掙紮。
我為之駭然,因為我從沒想到牧之會哭泣,這哭聲使我顫栗痙攣。
然後,我看到那女人的發刷落在地上,她對他跑過去,跪在他面前,一把攬住了他的頭,他們兩顆黑色的頭顱相并相偎,卻各自沉默著不發一語。
我的呼吸變得那麼局促,手心裡濕漉漉的全是冷汗。
我無法再看下去,轉過身子,我像患了重病般把自己的身子挪出了巷口,叫了一輛車,勉強支持著回到家裡。
家,這還是我的家麼?我的丈夫正繾綣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我在床上平躺下去,用一條冷毛巾覆在額上,我周身發著熱,頭痛欲裂。
我努力要禁止自己去思想,但各種思想仍然紛至沓來。
看他們的情況,相戀如此之深,決非一日半日所能造成,唯一的解釋,是他們原是一對舊情侶,卻突然重逢而舊情複熾。
牧之的啜泣聲蕩漾在我耳邊,敲擊在我心上,一個男人的眼淚是珍貴的,除非他的心在流血,要不然他不會淚流,而他的流淚向另一個女人,不為我!我心中如刀絞般痛楚起來,我開始看清了自己既可悲又可憐的地位,守著一個名義上的“何太太”的頭銜,占有了牧之一個空空的軀殼,如此而已,牧之,牧之,這名字原是那麼親切,現在對我已變得疏遠而陌生了。
我一直躺到牧之回家的時候,他的氣色很壞,我相信我的也一樣。
他身上的香水味使我頭暈,我逃避的走進臥室裡,他揚著聲音問:“憶秋,咖啡呢?”“我忘了!”我生硬的說,語氣裡帶著點反叛的味道,這是我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緒,我想到他在那個女人的屋裡,她倒茶給他喝,他不是也照喝嗎?回到家裡就要認定喝咖啡了!
牧之走了進來,用他的眼睛搜尋著我的眼睛。
“憶秋,怎麼回事?”他問。
“沒什麼,就是我忘了!”我在床沿上坐下來,徊避著他的視線,彷佛是我犯了什麼過失而被他抓到似的。
“好吧!”他聲音裡有一絲不滿,卻明顯的在壓制著。
“我自己來煮!”
他走出屋子,我心中慘痛,失去他的悲切中還混雜了更多被欺騙的憤怒。
他愛那個女人,我知道,他從沒有像凝視那個女人那樣凝視過我,從沒有!這使我感到無法忍耐的憤恨和嫉妒,我坐在床沿上,咬著嘴唇和自己的痛楚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