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笑,正色說:“剪得滿頭短短的頭發,像個小男孩子,抱著馬肚子和馬說話,禱告上帝保佑她的賈利古柏,那樣子真美極了,可愛極了。
但是,今天仙人掌花裡的她,所有風韻都給歌蒂韓搶走了。
所以,女人是不能老的。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紅顏老去,年華不再更悲哀的事了。
我看愚人船裡的費雯麗,也有這種感覺,歲月不饒人,再美麗的女人也禁不起時間的考驗。
所以,我奉勸天下的女明星,如果老了,千萬別再東山複出!”
“照你這麼說,”喬書培有些失笑的說:“女人老了怎麼辦呢?”“所以,”燕青忽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她那小臉顯得少有的莊重和嚴肅,眼珠黑溜溜的盯著喬書培。
“越美麗的女人越悲哀,美麗的女人常常以為僅憑美麗就可以征服全世界,殊不知美麗是很殘忍很可怕的東西,因為它一定會消失,會老去,世界上沒有永遠開放的花朵。
”她歪著頭,把手指插在短發中,那深思的眸子裡滿蘊著智慧。
“一個聰明的女人,要懂得充實自己,懂得去吸收知識,懂得去了解人生……于是,一旦老去以後,雖不能再像花一樣的明艷,還可以像樹一樣的長青。
”喬書培注視著她,有些眩惑,有些震動,有些驚奇。
“你很可怕!”他忽然說。
“我很可怕?”她擡起了下巴。
“怎麼說?”
“你的臉像花,你的思想像樹,這種女人,豈不會讓天下男孩子遭殃!”“哎!”她笑了。
“你是在捧我?還是在諷刺我?”
他瞅著她。
“你自己說呢?”“我說嗎?”她對他點點頭。
“你是一本很難讀很費解很複雜的書。
如果我聰明的話,最好對自己看不懂的東西,表示沉默。
”他不說話,他們兩個相對注視了好一會兒,然後,他歎了口氣,逃避似的說:“我并不難讀,也不複雜,我隻是比較會隱藏自己,我怕太容易被看懂,你就會發現我一無所有了。
”
“嘖嘖,”她咂著嘴,不同意的搖頭。
“別說得那麼好聽,更不要故作謙虛。
我打賭,你并不想讓我看懂你!”
“我也打賭,你并不真想看懂我!”他說。
“是嗎?”她深深的瞅著他,用小匙攪著碗裡的辣椒油,她已不知不覺的吃光了她那碗紅油抄手。
“我有點懷疑……”她轉動著眼珠,一股“懷疑相”:“你在引誘我說出我想看懂你,我……決不中計!”他笑了笑。
不說話。
她望著他,狐疑的、深思的、好奇的、探索的望著他。
她眼底那抹慧黠的小火花在閃動,她從他的頭發打量到他的鼻梁,從他的眼睛打量到他的嘴唇。
然後,她忽然說:
“我中計了,我想看懂你!”
他微微震動了一下。
擡起眼睛來,他接觸到她那坦率的、真摯的、熱切的眸子,這眼光使他全身一震,背脊上立即冒出一股涼意,多年以來,有另一個女孩也曾用這樣的眼光看過他,隻是,那眼光裡面還摻雜著更多的一份崇拜和依賴。
他跳了起來,倉促的說:“你吃夠了吧,我們該走了!”
她悄悄的把眼光挪到桌面上,微喟了一聲:
“當然吃夠了,我總不能把人家整個店都吃下去!”
他付了帳,走出豆漿店,他們漫步在那初夏的街頭。
星光很好,閃閃爍爍的布滿了整個天空。
夜色也很好,不冷不熱,晚風吹在人身上,是涼爽而清新的。
他們并肩而行,她的家就在這附近,他本能的陪著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一時間,兩個人都很沉默,都有點兒心事重重。
一直走到快到她家門口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燕青,改天,我要告訴你我的故事!”
她站住了,有些驚惶。
“不不,”她很快的說:“你不必告訴我!”
“為什麼?”他瞪著她。
“你不是想看懂我嗎?”
她睜大了眼睛,有股調皮的、稚氣的、天真的神韻,遍布在她那年輕的臉龐上。
“我不要你為我編故事!”她說。
“你以為——”他結舌的。
“我會為你編一個故事出來嗎?你以為……”“我以為你被一個女孩子遺棄了!”她笑嘻嘻的說,臉上的小酒渦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