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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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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對我說了兩句話,他說:‘李謙,告訴小雙,我的作品快完稿了!’說完就跑走了。

    我覺得不大對勁,就去看他的醫生,那醫生聽說我是盧友文的朋友,像抓住救星似的,他說,盧友文的病歷卡上無親無故無家屬,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又不敢告訴盧友文本人。

    因為——他害了肝癌,醫生說,這病在他身體裡,起碼已經潛伏了五、六年。

    現在,他最多隻能活三個月!”李謙停了停,我們全怔在那兒,我隻覺得腦子裡像有萬馬奔騰,心中慌慌亂亂,根本不太能接受這件事實。

    小雙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李謙,她的臉白得像大理石,嘴唇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半晌,她才開了口,她的聲音像來自遙遠的深谷,低沉而沙啞。

     “你有沒有他的地址?” “我從病歷卡上抄下來了。

    ”李謙慌忙說:“我不敢采取任何行動,就直接回到台北來找你們!” 小雙用手握住我,她的手指冷得像冰。

    她在我耳邊,掙紮的、無力的低語:“詩卉,我快暈倒了。

    ” 我手忙腳亂的把她扶到沙發上去,她靠在那兒,長發半遮著臉龐,顯得又蒼白、又衰弱、又奄奄一息。

    詩堯很快的沖到電話機旁邊,翻著電話號碼簿,在我還沒弄清楚他要幹什麼以前,我聽到他在電話裡說: “我要兩張飛機票,明天早上飛高雄的!” “不!”小雙忽然坐正了身子,把長發掠向腦後,她努力的振作了自己,深吸口氣,她挺了挺她那瘦小的肩膀,堅決的說:“我不能等到明天!我坐今晚的夜車去高雄!” “今晚!”雨農說:“現在已經九點半了!” “十點半還有一班車!”李謙說。

     小雙從沙發上直跳起來,由于跳得太猛,她還沒有從暈眩中恢複,這一跳,就差點栽倒下去,詩堯一把攙住了她,心痛的蹙緊眉頭。

    小雙掙紮著站穩了,摔摔頭,她顯出一份少有的勇敢與堅定,她說:“詩堯,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你說!”“記得上次我們到外雙溪為‘在水一方’錄影,我曾經說那兒新蓋的幾棟別墅很漂亮,請你立刻幫我去租一棟,不管價錢要多高。

    如果我的錢不夠,你幫我去借,我將來作曲來還!”“我立刻去進行!”“不是進行!”小雙幾乎是命令的說:“我要在三天以內,和盧友文搬進去住!所以,三天之內,我要它一切就緒!李謙,我能拜托你幫詩堯布置嗎?友文這一生,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他一直說他不舒服,是我忽略了,我以為他在找藉口,沒料到……”她喉嚨哽塞:“現在………我要——給他最豐富的三個月!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你們了解我,請你們幫助我!”“三天之內!”李謙堅定的說:“你放心!小雙!包在我和詩堯身上!”他取出一張紙條,交給小雙。

    “這兒是盧友文的地址,你記住,他自己并不知道病得那麼重!” 小雙點點頭,轉向我: “詩卉,你陪我去高雄!”她望著雨農:“雨農,我必須借詩卉,我怕自己太脆弱……” “不用解釋!”雨農很快的說:“我會把彬彬送到奶奶那兒去。

    詩卉,你好好照顧小雙!” 一切好混亂,一切好突然,一切好悲涼,一切好意外,一切好古怪,一切好不真實,……總之,一小時後,我和小雙已經坐在南下的火車中了。

    我不知道別人的情緒是怎樣的,我卻完全昏亂得亂了章法,我隻是呆呆的坐在車子裡,呆呆的望著身邊的小雙。

    奇怪!小雙怎能如此平靜?她坐在那兒,莊嚴肅穆得像一座雕像!眼睛直勾勾的,臉上一無表情。

    火車轟隆轟隆的前進,小雙的眼皮連眨也不眨,我忽然恐懼起來,伸手摸摸她的手背,我驚慌的叫: “小雙!你沒有怎麼樣吧?” “我很好。

    ”小雙幽幽的說:“我在想,我命中注定孤獨,六年前,爸爸死于癌症,六年後,友文又得癌症!我常告訴自己要堅強,卻真不知如何去和命運作戰!” 她的聲音平平闆闆,一無感情,我忽然想起她第一夜來我家的情形,她也是那樣麻麻木木的,後來卻在床上失聲痛哭。

    我望著她,知道在她那平靜的外表下,她的心卻在滴著血。

    小雙,小雙,為何命運總在戲弄你?我伸過手去,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也在那一剎那間,我才了解小雙用情之專之深之切!我們在清晨到達了高雄,天才蒙蒙亮,台北雖然下雨,高雄卻顯然是晴朗的好天氣。

    下了火車,小雙拿出地址,叫了一輛計程車,我們直駛向盧友文住的地方。

     車子停在苓雅區的一個小巷子裡,我們下了車,小雙核對著門牌,終于,我們找到了。

    那是一棟二層樓的木造房子,破舊不堪,樓下還開著腳踏車修理店,顯然,盧友文隻有能力分租別人的屋子。

    小雙在門口佇立了幾秒鐘,低下頭,她看到胸前的墜子,在這種情緒下,她依然細心的把墜子放進了衣領裡,以免盧友文見到。

    然後,伸手扶著我的肩膀,她把頭在我肩上靠了一會兒,半晌,她毅然的一仰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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