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年輕,大概隻有十六、七歲。
可是,她對徐業偉已經毫無避諱,就像小鳥依人般依偎著他,用崇拜的眼光看他,當他打鼓時,為他擦汗,當他高歌時,為他鼓掌,當他長篇大論時,為他當聽眾。
韓青有些羨慕他們。
雖然,他也一度想過,現在這代的年輕人都太早熟了,也太隨便了,男女關系都開始得太早了。
于是,他們生命裡往往會失去一段時間——少年期。
像他自己,好像就沒有少年期。
他是從童年直接跳進青年期的。
他的少年時代,全在功課書本的壓力下度過了。
至于他的童年,不,他也幾乎沒有童年……搖搖頭,他狠命搖掉了一些回憶,定睛看徐業偉和丁香,他們親呢著,徐業偉揉著丁香的一頭短發,把它揉得亂蓬蓬的,丁香隻是笑,笑著躲他,也笑著不躲他。
唉!他們是兩個孩子,兩個不知人間憂苦的孩子!至于自己呢?他悄眼看袁嘉珮,正好袁嘉珮也悄眼看他,兩人目光一接觸,他的心陡然一跳,噢,鴕鴕!他心中低喚,我何來自己,我的自己已經纏繞到你身上去了。
鴕鴕會有同感嗎?他再不敢這樣想了。
自從鴕鴕坦白談過“接吻”的感覺之後,他再也不敢去“自作多情”了。
許多時候,他都認為不太了解她,她像個可愛的小謎語,永遠誘惑他去解它,也永遠解不透它。
像現在,當徐業偉和丁香親熱著,當方克梅和徐業平也互摟著腰肢,快樂的依偎著。
……鴕鴕卻離他好遠,她站在一邊,笑著,看著,欣賞著……她眼底有每一個人,包括乖僻的吳天威,包括被他們的笑鬧聲引來而加入的隔壁鄰居吉他王。
是的,吉他王一來,房裡更熱鬧了。
他們湊出錢來,買了一些啤酒(怎麼搞的,那時大家都窮得慘兮兮),女孩子們喝香吉士。
他們高談闊論過,辯論過,大家都損吳天威,因為他總交不上女朋友,吳天威乾了一罐啤酒,大發豪語:“總有一天,我會把我的女朋友帶到你們面前來,讓你們都嚇一跳!”“怎麼?”徐業偉挑著眉說:“是個母夜叉啊?否則怎會把我們嚇一跳?”大家哄然大笑著,徐業偉一面笑,還一面“砰砰砰,砰砰砰”的擊鼓助興,丁香笑得滾到了徐業偉懷裡,方克梅忘形的吻了徐業平的面頰,徐業平捉住她的下巴,在她嘴上狠狠的親了一下。
徐業偉瘋狂鼓掌,大喊安可。
哇,這瘋瘋癲癲的徐家兄弟。
然後,吉他王開始彈吉他,徐業平不甘寂寞,也把韓青那把生銹的破吉他拿起來,他們合奏起來,多美妙的音樂啊!他們奏著一些校園民歌,徐業偉打著鼓,他們唱起來了。
他們唱“如果”:
韓青和袁嘉珮坐在地闆上,他悄悄伸手去握她的手,她面頰紅潤著,被歡樂感染了,她笑著,一任他握緊握緊握緊她的手。
噢,謝謝你!他心中低語:謝謝你讓我握你的手,謝謝你坐在我身邊,謝謝你的存在,謝謝你的一切。
鴕鴕,謝謝你。
他們繼續唱著,唱“蘭花草”,唱“捉泥鰍”,唱“小溪”:
最後,他們都有了酒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大唱特唱起一支歌來:
韓青緊握著鴕鴕的手,眼眶莫名其妙的濕了。
他心裡隻在重複著那歌詞的最後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