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心向上官智作了個手勢,然後穿林而入,上官智緊緊相随,到了庵側,越牆而入,落地無聲。
這是一個花繁木茂的院落,十分清雅宜人,在庵門的正面,便是佛堂,此際,除了庵外的修篁,偶發數聲清籁外,可說靜如深山古刹。
兩人落身之處,古榕橫枝,悄立着一座假山。
許天心用手一比,兩人隐人假山之後,從罅隙透視,隻見佛堂中青燈娓娓,蒲團上一個半百灰衣老尼,閉目禅坐,奇怪的是這女尼沒有對着佛龛,而是面朝佛堂門。
氣氛靜得有些近于陰森。
上官智意識到許天心邀自己來此,必有所為,但現在不便問,隻好沉氣靜待事态的發展。
看半個時辰過去了,眼前一無動靜,上官智已感到不耐了。
突地,一聲枭啼打破了死寂的夜幕,凄厲、陰森、刺耳,令人聽了渾身起粟。
上官智下意識地望了身畔的許天心一眼,許天心點了點頭,似是表示差不多了。
老尼姑仍枯坐不動,連眼都不張,彷佛入了定。
又經過短暫的死寂,一個聲音起自院中花徑,陰冷得不似發自活人之中。
“十妹這些年來你納福啊!”
十妹兩個字入耳,上官智心頭陡地一震,看樣子,又是“綠園”的慘劇重演,來人與老尼無疑又是“乾坤教”當年“十八武士”中的人物。
現身花徑的,是一個枯瘦的黑袍老人,比常人還高了半個頭,一襲黑袍空空蕩蕩,像是挂在竹竿上,多角形的瘦臉,像個毒蛇頭,加上閃爍的綠芒,使人不期而然地聯想到洞裡赤練。
一望而知,他是個兇殘邪惡之輩。
老尼緩緩睜眼起立,面色一片慘白。
黑袍老人向前移了半步,到了佛堂門外的階沿下,再次發話道:“十妹,找到你真不容易,你那高足,想已把話帶到,你怎麼說?”
老尼栗聲道:“二哥,我已皈依佛門,法号‘淨塵’!”
黑袍老人咭咭一聲怪笑道:“那我該稱你一聲‘淨塵師太’了?”
老尼合十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黑袍人又是一聲怪笑道:“十妹,這便是你的答複嗎?”
老尼顫粟着聲音道:“二哥,小妹已是佛門弟子,不能再堕塵劫了!”
黑袍老人獰聲道:“十妹,你真的能忘得了山高水深之仇?”
老尼垂眉合目,冷沉地道:“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已無俗垢塵埃了!”
“哈哈哈哈,十妹,你真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阿彌陀佛!”
“十妹,恐怕你正不了佛果……”
“二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黑袍老人陰恻恻地道:“我不信你心無點塵?”
老尼又一合十道:“二哥孫妹隻想忏悔罪孽,在佛前平安了此殘生。
“
“恐怕不可能,佛門雖廣,不度無緣之人,十妹,你與佛無緣……”
“阿彌陀佛,罪過!”
“十妹,千言萬語,總歸一句,我是奉主人之命而來,請你重出江湖。
”
老尼面色一變道:“二哥,你不能……”
黑袍老人冷酷地道:“十妹,多話不必說,你隻說是或否?”
老尼面皮一陣抽搐,久久才迸出一個字道;“不!”
黑袍老人眸中綠芒陡盛,冷厲地道:“十妹,那你就别怪我無情了!”
老尼全身一顫,激越地道:“二哥,你難道……”
黑袍人一字一頓地道:“我奉命執行教規,抗命者死,你是自決,還是要我動手?”
老尼面上立起抽搐,凄厲地道;“曹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二十年前,幸免于劫,為何不猛省悔心,回頭是岸,人可欺天不可欺,你不怕天理昭彰……”
黑袍人怒哼一聲,道:“住口,看來你是要我動手……”話聲中,開始挪動腳步。
上官智用手肘一碰許天心,悄聲道:“我們真的是來看熱鬧麼?”
許天心沉聲道:“武道仁道,我們得救這回頭之人!”
黑袍人業已上了階沿,老尼高宣了一聲佛号,坐回蒲團之上,閉上了眼,面色反而意外地平靜了。
許天心彈身出現,冷喝一聲道:“曹桐,你要看到天理了。
”
黑袍人陡地轉身,陰森森地道:“你是誰?”
“過路的人!”
“找死麼?”
老尼睜開了雙眼,面露駭異之色。
許天心挪步到距佛堂階沿丈許之處,朗聲一笑道:“姓曹的,一念向善,諸罪皆泯,你們這等作法,天理難容。
”
黑袍人一個彈身,下了階沿,獰聲道:“小子,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闖來,老夫撕了你!”随着呼喝之聲,枯瘦如鳥爪般的手爪,閃電般抓向許天心,這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