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你以為伍家沒家法了是麼?”
伍筱芳自有記憶起來,從未被她父親以這種态度對待過,雙睛一紅道:“爹,您要我死,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您把話說個明白吧?”
伍樂天厲聲道;“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副模樣,哼!氣死我了!”
上官智立即明白過來了,這是個極可怕的誤會,老偷兒以為自己與伍筱芳做了不可告人之事,難怪他說敗德亂行,這誤會如不澄清,後果便相當嚴重了,當下重新施了一禮,正色道:“伍老前輩願意聽晚輩……”
伍樂天暴喝道:“住口老夫殺了你再找你師父理論!”
上官智登時窒住了,一張俊面漲得绯紅,急怒交加之下,再也開不了口。
伍筱芳冰雪聰明,馬上也意識到是一回什麼事了,她反而冷靜下來,沉聲道:“爹,娘早死,您把我養這麼大,說女兒小事任性,女兒不否認,如果爹為女兒做出辱沒門風的事,那您十幾年來,還沒有真正了解女兒。
”
伍樂天被女兒幾句話說得有些心動,但面色并未緩和下來,看看女兒披散的頭發,床上淩亂的被褥欲言又止。
伍筱芳接着道:“女兒昨夜出外辦一件大事,被人襲擊重傷,入房便倒地不起,上官智俠與‘不老書生’另作一路去辦事,他天明回店,發現女兒受傷,無可奈何之下,隻有不避嫌為女兒療傷,事實經過便是如此,爹不信的話,死與活,你隻消吐一句話,女兒照辦。
”
伍樂天怔了一陣子,道:“好,我相信你!”說完,轉向上官智道:“上官智,論你人品武功,與芳兒恰是一對,不過,你倆無緣,她已有了名份,老夫再一次請求你放手。
”
上官智冷冷地道:“晚輩并未違背上次的諾言,談不上放手不放手……”他本想說出是伍筱芳找上自己的,但轉念一想又住了口,如果說出來,将傷了伍筱芳的自尊。
伍樂天畢竟是疼這寶貝女兒的,神色一緩道:“是誰傷了你?”
伍筱芳噘起嘴道:“我那好表兄!”
伍樂天極感意外地驚聲道:“他怎麼會對你出手?”
“誰知道,差一點沒要了我的命。
”
“嗯……我知道了,你易了容,改了裝,他認不出你,而你根本沒表明身份,所以才會發生這種誤會,對麼?”
“哼!表兄倚恃練成了‘九絕真經’上的武功,目無餘子,動辄仗技淩人!”
“别說了,是誤會!”
“爹,您不問問是怎麼發生的誤會?”
“你說吧?”
“三更多天,我們在街上不期而遇,他乘我不備,猝然出手……”
“什麼話也沒說?”
“沒有!”
“芳兒,如果他知道是你,便不會出手。
”
伍筱芳從鼻孔裡哼出了聲,披嘴道:“這等作風,必然有一天碰上硬手而送命!”
伍樂天一擺手道:“别說了,現在你跟我走!”
伍筱芳皺眉道:“跟您走去哪裡?”
“回家!”
“女兒還不想回家!”
“丫頭,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豈能再在江湖上胡混,該有個正經的歸宿。
”
伍筱芳一向作性慣了,絲毫不讓地脫口便道:“爹,女兒并非大家閨秀,要來就是在江湖中胡混大的,生為江湖人,您要我守在深閨,讀書做女紅,女兒……恐怕是辦不到了。
”
伍樂天怒喝道:“丫頭,少給我頂嘴,我要你跟我走?”
伍筱芳瞟了上官智一眼,這一眼,已道出了她的心事,她不願離開他。
上官智一看這情形,知道鬧下去将成僵局,伍樂天身為嚴父,說什麼也不能在外人在前對女兒屈服,而伍筱芳又是任性慣了的,在父女互不相讓的情況下,定然會弄得難以開交,自己的心,已随李靜蘭埋葬,對她根本無意,而老偷兒的目的,是要她嫁與童曉光,自己最好是脫身事外,少沾惹是非。
心念之中,淡淡地道:“芳妹,你還是随令尊回去吧,順從父母是孝,也是美德!”
伍筱芳深深掃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你怕與我在一道?”
上官智尴尬地一笑道:“不是這意思,伍老前輩既已找了來,你該順從着點。
”
伍樂天的心火,又冒了起來,大聲道:“你走是不走?”
伍筱芳低了低頭,道:“走可以,但女兒有句話先說明……”
“不能回家再說麼?”
“不,要在此地先說明。
”
“你說?”
“跟您回家可以,我永遠不要再見童曉光的面。
”
“這是什麼話,他是你表兄……”
“爹,我知道您的心意,您一心要逼我嫁給他,但我辦不到,我讨厭他,我卑視他的為人,我甯可終生不嫁。
”
“說夠了沒有?整理一下衣衫跟我走。
”
伍筱芳跺了跺腳,擺起了秀發,到隔壁房中收拾了一陣,仍是男人的裝束,然後回到這邊的門外,氣鼓鼓地道:“好了,走就走吧!智哥,後會有期!”說完,大步而去。
伍樂天深深地注視了上官智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沒發出聲音來,重新彎下腰,裝成駝背的樣子,蹒跚出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