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筱芳一走,上官智頓時感到一縷空虛襲上心頭,像是突然之間少了什麼。
人,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動物,心靈上的矛盾,永遠無法獲得統一,他怕她糾纏,她走了,他又像失落了什麼。
他望着她曾躺卧過的床,冥想着替他探脈療傷時的微妙感受,一股莫明和怅惘,籠罩了他,使他坐也不成,站也不是,不知如何處理自己。
時已近午,上官智經過一夜折騰,肚子也着實感到餓了,于是把衣衫整理了一番,出門用餐,他本可叫店夥把酒飯開到房裡,但為了要消除心頭上的空寂之感,所以他上街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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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流雲派”立派之地的“白雲山莊”盛宴大張,但還等人入座。
正廳裡,掌門人“神劍手”莊昶與一些門下高級弟子,群集廳中,個個都顯得焦灼不安。
今天是端陽佳節,但“流雲派”的弟子們并非設宴過節,而是等待“乾坤教主”的專使前來舉行加盟儀式,照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半個時辰,但對方卻不見影子。
掌門人“神劍手”莊昶,不停地在廳中來往蹀踱,全廳中數他一個人最為煩躁,額際鼻端,汗珠擦了又冒出來,兩道眉毛,舒了又緊,一方面是等得不耐,另方面是昨夜接得的警柬使他膽寒。
突地,一名黑衫老者匆匆奔入廳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神劍手”莊昶迫不及待地道:“巫總管,情況如何?”
黑衫老者長長吐了口氣,道:“大總管業已在天明離城,丢下話說加盟儀式暫緩……”
所有在座的,全都面露驚詫之色。
“神劍手”莊昶雙目大睜,氣呼呼地道:“這是為什麼?”
姓巫的總管面上浮出一絲尴尬的笑容,輕輕一搖頭道:“誰知道,出爾反爾,令人想不透。
”
“還有别的話說麼?”
“沒有!”
“神劍手”莊昶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擺手道:“大家入座吧,傳令開席!”
一聲令下,廳裡外的人,紛紛入席,但氣氛卻有些異樣,全不是預期的那回事,“神劍手”莊昶與門中的高級弟子,坐在廳中特别一席,其餘的,依地位散坐廳外廊上與院中的各席。
“神劍手”莊昶心事重重,食不甘昧,但他是一門之長,隻好捺着性子坐着,誰都感到無話可說,隻默默地吃喝。
酒到中途,突見一名黑衣漢子匆匆奔至廳門,打了一揖,道:“啟禀掌門人,有位客人求見!”
“神劍手”莊昶揚眉道:“什麼樣的客人?”
“是位獨臂老人,不肯報名号,隻說要親見掌門人。
”
“獨臂老人!……”
“是的!”
“請他進來!”
“遵令!”
工夫不大,一個精神瞿铄的黃衣老人,昂然而至,左袖虛飄隻剩下一條右臂,“神劍手”莊昶離座而起,尚未出聲招呼,獨臂老人已直入廳中,席上的人齊面露不豫之色。
獨臂老人旁若無人自到居中上首椅子落座,那神情令人莫測高深。
所有在座的,全站起身來,怒視着老人。
“神劍手”莊昶臉色一變,正待發作,忽地想到莫非對方是“乾坤教”的特使?心念之中,立即改容拱手道:“閣下請示來曆?”
獨臂老人冷厲的目光直照在“神劍手”莊昶的面上,也不還禮,沉聲道:“莊昶,誰立你為掌門人的。
”
“神劍手”莊昶臉色大變,栗聲道:“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獨臂老人雙目精芒暴漲須眉俱張,那神情使在場的心泛寒意,“神劍手”莊昶下意識地向後一挪步,驚愕地望着獨臂老人,摸不住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也忖不透對方不速而至的目的,但聽口氣似乎來意不善。
座中那姓巫的總管突地栗道:“您是二十年前離開‘望雲山莊’的大莊主?”
獨臂老人冷哼了一聲道:“巫其昌,你記性不壞,還記得老夫。
”
“神劍手”莊昶陡地打了一個冷噤,行下大禮,口稱:“小侄莊昶參見大師伯!”
掌門人一下跪,其餘的人當然不能站着,全跟着跪了下去。
獨臂老人擡了擡獨臂,道:“都起來!”
所有的人,全站起身來,垂手肅立,面色由震驚而變為茫然,這位大師伯,他們聽說過,除了總管巫其昌之外,誰也沒見過,“神劍手”莊昶也不例外,他入門時,這位大師伯已離開門戶了。
“神劍手”莊昶惶恐地道:“大師伯有何谕示?”
獨臂老人冷沉地道:“誰立你作掌門人的?”
“神劍手”莊昶态度極其恭謹地道:“禀大師伯,是奉家師的手谕!”
獨臂老人點了點頭,道:“把手谕拿來我看!”
“神劍手”莊昶打了一躬,道:“小侄令人重整杯盤,大師伯請先用!……”
獨臂老人一擺獨臂,截斷了莊昶的話頭,道:“不必了,酒飯我已用過,我是特地返來查明此事的,去取來我看!”
“神劍手”莊昶隻好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