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汗珠,筋肉急劇地抽拗絞扭,眼前金花片片。
他廢熱地垂下了手,心靈的痛苦,猶在肉體之上,他明白出手已是不可能了。
腦海裡浮現出一個重傷垂危的少女,耳邊響即斷腸的衰鳴:“蒼天!神祗!給我力量,讓我在贖回爹爹生命之後再說……”“我要死了,我死不瞑目啊!媽,你死而有知,為什麼不……”“我信托你,我等待你,别讓我在絕望中死去!”
驟然之間,他作了最大的決定,伸手取出了“無字真經”,遞了過去,道:“閣下,我宇文烈如果不死,要加倍讨還這筆帳!”
東門守望使崔浩面上的肌肉微一牽動,接過了“無字真經”,獰聲道: “小子,但願日從西出,有這種奇迹發生,請吧!”
宇文烈咬牙從棺内抱出桐柏老人的屍身,背在背上,踏着踉跄不穩的步子,向峽谷之井奔去。
奔行了五裡左近,背上的屍體愈來愈沉重,使他不勝負荷,冷汗,已濕透了他的白色勁裝,步履由緩慢而逐漸遲滞,終于,他踬撲谷道之中, 欠振無力。
他冷漠而生硬的面上,綻開了一抹笑意,但這笑是怆然的,像是對命運的嘲笑。
。
他半坐起身軀,以手撐地,眼望蒼穹飄浮不定的白雲,喃喃地道:“看來那女孩子真的要絕望而死了!”蓦地眼前一花,
接着身軀被人挾起,電掣而馳。
頓飯工夫,來到一密林之中,身軀落地,他才看清挾帶自己的赫然是一個鄉村學究模樣的半百老者,面色晦暗,稍嫌陰沉,但兩眼卻泛散逼人青光,不但自己,連桐柏老人的屍體也一并帶到了這林中。
遽然之間,他木然不知所語。
那老者熟視了他片刻之後,當先開了口:“小子,你叫宇文烈?”
聲音入耳,似曾相識,他想起那以“傳背入密”之法向自己發出警語的人,于是,他掙紮着站起身來,一抱拳道:“是的,前輩就是方才向晚輩提忠告的人?”
“不錯!”
“請問上下如何稱呼?”
“老夫姓名早失,你……你……叫我‘誅心人’好了!”
“誅心人?”
‘嗯!其身當喪,心亦可誅!”
宇文烈心中一動,尚未開口,誅心人已接着說道:“小子,你中了‘冰魄煞’,最多還有三個時辰可活!”
宇文烈面露一絲苦笑,平靜地道:“晚輩知道這一點!”
誅心人冷冷地道:“你不怕死?”
“人力無法挽回的事,怕又有何用,隻是心有未甘罷了!”
“什麼事不甘心?”
“不甘心死亡來臨過早,使許多心願成空!”
“什麼心願?”
“恕無法相告!”
“可是,小子!你偏偏碰上了我!”
“怎麼樣?”
“除‘死城’中人外,我可能是唯一能救你不死的人!”
宇文烈心中大是激動,心念一轉之後,道:“前輩要救晚輩不死?”
誅心人一颔首道:“有此打算。
”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高興這樣做!”
“必然有其理由?”
“小子,你再羅嗦,我可能抖手一走。
”
“晚輩必死之人,并沒有一定要求生的奢望!”
“嗯,你的嘴倒是很硬。
如果我說不出任何理由呢?”
“至少須要有條件!”
“條件?”
“是的!”
“我說是無條件呢?”
“晚輩不願平白受恩!”
誅心人眼中冷芒熠動,一捋傾下長須,愠聲道: “小子,難道要老夫反過來求你不成?”
“晚輩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隻是不願平白受惠,唯恐無法償還!”
“老夫豈是施恩望報之人?小子,如果是在二十年前……”
“怎麼樣?”
“老夫已一掌劈了你!”
“現在呢?”
“老夫要救你!’
“晚輩不接受呢?”
“那可由不得你!”話聲中,一掌拍向了宇文烈。
這一掌說快不快,但卻奇詭絕倫,宇文烈寒煞攻心,真氣不能提,竟然避無可避地被擊中了“七坎”大穴,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醒來之時,但見紅霞滿天,已是黃昏時分,目光轉動,誅心人蹤影不見,身旁靜悄悄的躺着桐柏老人的屍體。
試一運氣,但感經脈暢通,毫無不适之感,心中可就疑雲重重了。
“誅心人”到底是何許人物?何以武林中從未聽人道及有這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