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三更過後,雖然找人的人,不斷地有人回來探信,而陳紅萼的蹤迹,卻一直是杳無音訊。
楊天佑雖然内心中有着無比的焦灼,但卻不能不顧慮一路上兼程急趕,飽受旅途勞頓的張勁秋的精神,因而向着張勁秋輕輕一歎道:“老弟台,咱們不用枯等了,還是回房間去歇息吧!”
張勁秋苦笑了一下,沒接腔。
楊天佑揚聲喚道:“陳福,帶我們去寝室吧!”
“是!”陳福是一個須發斑白的老家人,應聲恭喏之後,立即出現門口,并含笑說道:“二位爺,請随老奴來。
”
楊天佑,張勁秋二人緊随陳福之後,向東廂走去。
陳福雖然年逾半百,但步履矯健,一點也沒有老邁的樣子。
張勁秋人目之下,禁不住笑道:“老人家,看情形,你也是練家子呀?”
陳福謙笑道:“張爺過獎了,老奴不過是年輕時,跟着主人學過一些強身的功夫而已,怎夠資格稱為練家子呢!”
張勁秋道:“老人家可真謙虛啊!”
“老奴是實話實說,”陳福顯得無限感慨地,長歎一聲道:“以往的陳家,縱然是三尺孩童,普通人十個八個也近不了身邊,如今,可真是……唉!”
那兩個房間,豪華中不失淡雅,尤其是窗外,即為花園,夜涼如水,花香襲人,令人感到格外的舒暢。
陳福将兩位貴客安頓好之後,才含笑說道:“二位爺如果需要些什麼,隻管叫老奴一聲就是。
”
楊天佑笑了笑道:“晚上我們不會有什麼需要,你也去安歇吧!”
“是……”陳福恭應着,躬身一禮,才轉身離去。
XXX
陳紅萼是天亮之後,才給找回來的。
首先發現陳紅萼的,是,陳繼志。
說來,可真令啼笑皆非。
群俠們動員了十來個人,花了一整夜的工夫,幾乎找扁了整個蘇州城,但事實上,陳紅萼卻就在陳府緊鄰的獅子林中。
當陳繼志找到她時,她正在一個假山洞中,好夢方甜呢!
病人找回來了,神醫也請到了家中,現在,算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就隻等這位“地獄神醫”張勁秋施展他的回春妙手,創造奇迹了。
可是,一直到辰牌過後,獨未見張勁秋起床。
這情形,可不能不令人懷疑了。
因為,盡管連日的旅途勞頓,昨宵就寝又太遲,但張勁秋武功底子不錯,無論如何,不緻于睡到辰牌時分,還不知道起床。
但楊天佑盡管心有所疑,卻不便說破,隻是悶在心中。
陳繼志畢竟年輕,有點沉不住氣地,向楊天佑說道:“楊伯伯,我看還是你去叫一聲吧!”
楊天佑苦笑了一下道:“再等一會吧!多年的時間都忍過了,還争這一時半刻的。
”
李緻中向陳繼志使了一個眼色,以真氣傳音說道:“小子,我們去張神醫門口聽聽去,看他醒來沒有。
”
于是,叔侄兩悄然走到東廂,在張勁秋的門口,凝神傾聽少頃之後,兩人都禁不住臉色為之一變,陳繼志并脫口驚呼道:“李叔叔,裡面顯然是沒有人。
”
李緻中點點頭道:“不錯,快去請你父親來。
”
“好的……”
陳繼志口中恭應着,人已飛奔而去。
當他回到楊天佑身邊時,楊天佑入目他那一份異樣的神情,禁不住心頭一震地,脫口問道:“繼志,發生了什麼事?”
陳繼志壓低語聲,卻是急促地說道:“爹,張叔叔房間内沒有人。
”
楊天佑注目問道:“你打開房門瞧過了?”
“沒有。
”陳繼志接道:“但李叔叔和我都默察過,在那房間中,的确是沒有人。
”
楊天佑已臉色肅穆地,向東廂走去,一面沉聲說道:“孩子,你跟我來。
”
到達張勁秋所住的房間門口,楊天佑也凝神默察了少頃之後,才扭頭向李緻中問道:“二弟,你叫過門沒有?”
李緻中苦笑道:“裡面分明沒有人,我叫什麼門呢!”
楊天佑推了一下房門,房門卻已上了闩。
他一皺眉峰,隻好以手掌貼在門闩部位,以暗勁将門闩震碎,房門應手而啟。
楊天佑當先緩步而入,李緻中,陳繼志也魚貫而入,一齊向室内打量着。
古映紅,岑浩然,焦孟二将等人,也聞風趕了過來,但他們卻并未進入室内。
室内,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窗戶也是上了闩的,張勁秋所穿的那一襲白色長衫,還搭在床前的椅子上。
床上,羅帳低垂,被褥枕頭等,也都像是有人在安寝似地,可是就是不見人。
楊天佑皺眉自語道:“連鞋子都還在這兒,人去那兒了呢?”
陳繼志聳了聳鼻子,低聲說道:“這是什麼怪氣味啊?”
楊天佑,李緻中二人也聞到了,同時點點頭道:“不錯,這氣味是有點怪。
”
陳繼志接道:“這怪氣味,是發自床上。
”
楊天佑一皺眉峰,又随手将被子揭了開來。
這一揭,饒是楊天佑沉得住氣,也不禁臉色為之大變地,掩鼻疾退。
原來被子下面,張勁秋的内衣服,都宛然在目,就像是蛻腿下來的蛇皮似地,整個人卻已骨化形消,隻剩下一些毛發和一般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的怪氣味,此外,床單上還留下一道淡黃色的痕迹。
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