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沖擊着礁岩。
礁岩上,矗立着那黑黝黝的古老建築物“鬼堡”。
神秘、陰森、恐怖的氣氛,籠罩着這座古堡。
韓尚志血脈贲張,恨火中燒的呆立在江岸之上,堡中主人,正是自己毀家滅族的仇人,然而今天,他是以“魔中之魔”傳人的身份來較技,他曾答應過師父,不以他所授的神功來報仇,所以,目前對于報仇一事,還是很渺茫。
他考慮着是否該以真面目出現?
不!他決定仍以“病神”的面目入堡,以後,再以真面目索仇。
“失魂人”曾要他拜訪‘鬼堡’,并道出現世,為什麼?他無法付測,“不老先生”
也要他除去人皮面具進堡,為什麼?他仍然想不透。
但,他決定以假面目替師父完成心願。
“洞金指”能否克制得了對方的“金鋼神功”,目前無法知道,而“魔魔掌法”又是否可以和對方的招式抗衡。
也在未定之天。
他想,如果萬一不敵對方,将如何向師父複命?他老人家埋首四十年,能經得起這失望的打擊嗎?不,應該說是絕望,因為他隻有十天不到的生命,他将含憾以終,至死,他仍不是。
鬼堡主人”之敵。
這太殘酷了,對一個好勝心極強的垂死者。
他盡量抑制着了無比的激動,足足站了一刻光景,才緩緩越過那段石梁,到了堡門之前,他心裡湧着極其複雜的情緒,仇根,使命,願望。
還夾着一絲恐懼。
“不老先生”一再提及“鬼堡主人”是個怪物,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
堡門上方,那恐怖猙獰的血紅骷髅頭;使韓尚志熱血-再沸騰,他想起韓莊之中,廳壁上所留的标志:
那代表着血腥,殘酷的标志,屠殺的象征。
他的心裡湧現另一件事,他懷“陰煞英秀英”之約,如果他能尋到或探悉“陽煞高士奇”的生死下落,就會赢得全部“佛手寶笈”,可以練成“陽彌神功”,然後報仇,雪恨,摧毀“鬼堡”。
他出神的想,幾乎忘了置身何地。
這時,江岸上,隐蔽的地方,有數雙眼睛在緊緊地注視着韓尚志的-舉一動,眼光中,閃爍着駭異,奇詫,驚怖,仇恨……等複雜的光芒。
另外,更遠的地方,也有-雙眼睛在窺視,但眼光中卻充滿了關切激動之情。
這些,韓尚志當然-無所覺。
他像石像似的僵立在堡門之前。
約過了盞茶工夫的光景,韓尚志收起遐想,回到現實。
于是,他依照“魔中之魔”所吩咐的話,以丹田内力,朝堡開吟道:“-魔出,一魔消.魔中之魔會一昊!”
韓尚志對所吟的數句,也不甚了了,猜想中,這“-昊”兩個字可能代表着“鬼堡之主”的稱謂,或許另有什麼用意,他不願去深想-
遍!
兩遍!
三遍!-
陣使人心悸神搖的嘎嘎之聲過處,那神秘的堡門,緩緩向兩側移開,現出一個深邃黝黝的門洞。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蔔蔔亂跳記來,他将要面臨一個不可思議的場面。
雖然,他功力卓絕,狂傲冷漠,但他所要面對的,是使武林數十年處于末日恐怖的,不可一世的魔尊“血骷髅”,他無法完全控制緊張驚怖的情褚。
“鬼堡”,被視為“死亡之宮”,“死神”的居所,而他,現在要進入這數年來,沒有任何武林人進入而活着出來的魔堡。
他感覺到一縷窒息之感,身形,也微微發顫。
但他随即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是要挑戰“鬼堡主人”,而“鬼堡主人”是自己的血海仇人……
于是一一
他一挺胸,昂首向門洞走去。
一股陰風,從拱道之中吹出,使他不白禁的打了一個冷噤。
他無從想像,這是否是一次與死神的挑戰。
“不老先生”兩次提到“鬼堡主人”是-個怪物,顯然。
“不老先生”也是知曉“鬼堡”内幕寥寥幾個人中的一個,但,他也諱莫如深。
臨行時,師父“魔中之魔”囑咐他的話,再次響在耳邊:“……點到為止,不能傷害他……不許借機報仇……”難道師父有這自信,“洞金指”真的-定能克制對方的“金剛神功”?
“洞金指”的威力。
他在途中試過,的确是駭絕武林之學,但,傳言中“鬼堡主人”
的神秘莫測。
使他的信念大為減低。
四十年,這一長串的歲月。
焉知對方的功力又精進了多少?
堡門拱道:“由巨石砌成,上面苔藓滿布,石面風化層層剝蝕,形成斑爛怪異的圖案,使人有鬼氣森森之感。
韓尚志一腳踏入堡門,一‘個蒼勁陰森的聲音,隐隐傳來:
“娃兒止步!”
韓尚志心中微震,止住腳步,他聽出那聲音是以最上乘的“千裡傳音”功夫,由堡内傳出,發話的人,并不在附近。
那陰森的聲音,再度傳來:
“娃兒天膽,竟敢假‘魔中之魔’的名義騙開堡門?”
毫無疑問,聽說話的口吻,這發話的定是“鬼堡主人”本人。
韓尚志略一定神,運足丹田内力,向裡答話道:“尊駕是否堡主本人?”
“不錯!”
韓尚志登時勢血沸騰,對方,就是自己的血海仇人,但他忍住了,他此次來“鬼堡”
的目的,隻是替師父完成心願,一聞“鬼堡主人”,當下冷冷的道:“堡主憑什麼說在下冒‘魔中之魔’的名義?”
“嘿嘿嘿嘿!你可知曉本堡規例?”
“什麼規例?”
“妄窺‘鬼堡’者死!”
“何謂妄窺?”
“你竟敢冒‘魔中之魔’……”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何以見得?”
“你怎能知曉老夫與‘魔中之魔’四十年前約定的陷語?”
“堡主安知在下不是奉命而來?”
“奉何人之命?”
“家師!”
“你師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