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菲亞特轎車順着特拉帕尼鎮的邊緣行駛,然後開上了一條沿着海灘的公路。
邁克爾-科萊昂和斯蒂芬-安東裡尼來到了一幢别墅,比大多數别墅都大,主體别墅之外還有三幢房屋。
圍牆環繞别墅四周,僅在海灘邊上留有缺口。
别墅的大門由兩名保镖看守。
邁克爾看到裡面有個身寬體胖的男人穿着與這景色不相稱的服裝:一件運動衫和寬松的褲子配着一件織得稀疏的開領短袖式的馬球襯衫。
他們等待開門時,邁克爾看見此人寬闊的臉露出笑嘻嘻的神情,他驚奇地發現這個人就是彼得-克萊門紮。
克萊門劄是邁克爾-科萊昂的父親在回到美國後手下的一個頭領。
他來這兒幹什麼呢?邁克爾最後一次看到他是那個決定命運的晚上,當時他安放了槍支用來謀殺警察上尉和那個土耳其人索羅佐。
他想起了兩年多以前那一時刻克萊門紮臉上那副憐憫、悲哀的表情。
現在克萊門紮看見邁克爾由衷地歡喜。
他把他從小菲亞特裡拉了出來,緊緊擁抱着他。
“邁克爾,看到你太好了。
我已等了幾年就是要告訴你,我多麼為你感到驕傲啊!你做了一項多麼偉大的工作,現在你的麻煩都過去了。
一周内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團聚,将要舉行盛大宴會。
每個人都在等待着你,邁克。
”他親熱地凝視着邁克爾的臉,此時,他那堅實的臂膀依然摟着邁克爾,并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他已經不再是年輕的二戰英雄了。
在西西裡期間,這孩子已長大成人。
也就是說,邁克爾的臉不再那麼坦率;它具有天生的西西裡人的那種自豪的隐秘神情。
邁克爾即将在他家裡取得一個合法的地位。
邁克爾很高興地瞧着克萊門紮魁偉的身軀,他有一張寬而粗犷的臉龐。
邁克爾詢問家庭的情況。
他父親遭到暗殺後雖然傷口已痊愈,但健康狀況并不佳。
克萊門紮哀傷地搖了搖頭。
“任何人的軀體被子彈穿了幾個洞後,無論恢複得怎樣,其身體都不會有多好的。
況且你父親被槍擊已不是第一次了,他像一頭公牛,他會好的。
索尼被殺,這對他和你的母親是多麼大的傷害。
邁克,這簡直太殘忍了,他們用機槍把他掃成肉泥。
他們不應該那樣做,因為那是不公正的。
那種做法是很惡毒的。
我們也正在制定計劃,我們把你帶到家時,你父親會告訴你的。
大家對你的到來都會很高興。
”
斯蒂芬-安東裡尼朝着克萊門紮點點頭;顯然,他們在這之前已碰過面。
他和邁克爾握了握手,說他不得不離開這裡,他要回到蒙特萊普處理些事情。
“請記住一點,不管你聽到什麼,”他說,“我始終忠于圖裡-吉裡亞諾,最終他會信任我的。
如果他被出賣,那也不是我背叛了他。
”他真誠地口吃起來,“而且我也不會背叛你。
”
邁克爾相信他。
“你不來休息一會,吃點或喝點什麼?”他問道。
斯蒂芬-安東裡尼搖了搖頭。
他鑽進菲亞特轎車駛出了大門,緊接着大門砰的一聲将他關在了門外。
克萊門紮領着邁克爾穿過空曠的庭園來到主體别墅,武裝人員沿着圍牆巡邏。
在海灘處,别墅直通大海一個小碼頭,一直延伸到遠方非洲的海岸,拴在碼頭上的是一艘飄着意大利旗幟的巨型豪華汽船。
别墅内有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幹癟的老太婆,她們身上無一點明快的色彩,她們的皮膚被太陽曬得很黑,黑色的圍巾裹着她們的頭。
克萊門紮要她們送一碗水果到邁克爾的卧室。
當日出時,卧室的陽台俯視藍色的地中海,在朝霞光束的照耀下,整個大海似乎在中間分開,鮮豔的藍紅色風帆的漁船在水天連接處浮動,就像一隻隻球在水上跳動一樣。
陽台上有一張桌子,上面蓋着一塊深棕色的台布,兩人坐在桌子四周的椅子上。
有一壺咖啡和一罐紅葡萄酒。
“你看起來很累,”克萊門紮說,“去睡一會,然後我再詳細給你說明一切。
”
“我可以睡會覺,”邁克爾說,“但首先告訴我,母親好嗎?”
“她很好。
她一直在等着你回家。
”克萊門紮說,“失去索尼之後,我們不能讓她失望,那樣會使她受不了的。
”
邁克爾又問:“至于我的父親,他已經完全康複了嗎?”
克萊門紮笑了;但笑得很難看。
“他肯定康複了,五大家族都會發現。
你父親正在等你回家,邁克,他正在為你籌劃重大計劃,我們不能讓他失望。
不要過多地為吉裡亞諾擔心――如果他露面,我們就帶他和我們一起去,如果他始終隐蔽起來,我們隻能把他留在這兒了。
”
“這些是我父親的命令嗎?”邁克爾問。
克萊門紮說:“信使每天坐飛機到突尼斯來,我乘船去那兒與他交談。
這些是他昨天下達的命令。
首先唐-克羅斯應該幫助我們。
在我離開美國之前你父親就這樣告訴過我,但你知道昨天你離開後巴勒莫發生了什麼?有人企圖幹掉克羅斯。
他們翻過花園的圍牆,殺了他的四名保镖。
克羅斯卻逃脫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哪!”邁克爾說,他想起了唐-克羅斯在旅館周圍采取的一些預防措施。
“我想那是我們的朋友吉裡亞諾,我希望你和我父親清楚你們正在幹些什麼。
我很累,不願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