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在人群中奔跑,尋找他的妻子和孩子。
在皮朱塔山的斜坡上,特拉諾瓦通過望遠鏡注視着這一情景。
起初他認為人們出于恐懼而撲倒在地,後來發現那些驅體紋絲不動,四肢伸展,那是死亡時所特有的姿勢,他猛地把槍手從機槍旁推開。
然而,當他的機槍啞然地倒在一旁時,他仍然聽見卡米塔山上的機槍還在喋喋不休地響着。
特拉諾瓦料到帕薩坦波還沒有發覺槍口壓得太低而使得大批的人慘遭屠殺。
幾分鐘後,那架機槍停止了射擊,随即一陣可怕的寂靜籠罩着波特拉-德拉-吉内斯特拉。
然後活人的嚎啕聲、受傷的和垂死的人發出的慘叫聲飄蕩在兩座山峰之問。
特拉諾瓦示意他的人聚攏在一起,讓他們拆卸了機槍,然後帶領他們繞過山的另一面逃之夭夭。
在途中,他盤算着是否應到吉裡亞諾那兒彙報這一悲劇。
他擔心吉裡亞諾可能會立即把他和他的人幹掉。
不過,他确信吉裡亞諾會給他一次公平的申訴機會,這樣他和他的手下便能正經八百地發誓确曾擡高了射擊的角度。
他将返回總部彙報。
他很想知道帕薩坦波是否也會這樣做。
西爾維奧-費拉找到妻子和孩子時,機槍已經停止了射擊。
他們沒有傷着,正要從地上站起來。
他撲過去把他們按倒在地,讓他們在地上又趴了15分鐘。
他看到一人騎在馬上朝着皮亞尼-戴格裡西飛跑,去武裝警察兵營搬救兵,而沒有被射下馬時,他才曉得襲擊已經結束了。
他站立起來。
從波特拉-德拉-吉内斯特拉頂上的高山曠野上,幾千人像水一樣流回他們的村鎮。
那些傷亡者躺在地上,他們的家人蹲伏在他們身上哭泣。
早晨扛來的光彩絢麗的旗幟被丢棄在灰礫之中,上面灰暗的金色、鮮明的綠色和沉着的紅色在中午的陽光下光彩奪目。
西爾維奧-費拉留下他的家人幫助受傷人員,他去阻攔了一些正在逃跑的人,讓他們充當擔架員。
他驚恐地發現死者中有一些兒童和婦女,淚水湧上了他的眼眶。
他所有的老師,那些政治行動的信仰者都錯了。
選民們永遠不能改變西西裡。
這是極端的愚蠢。
他們将會采用謀殺手段來得到他們的權力。
傳達這消息給守護在皮西奧塔病榻旁的吉裡亞諾的人是赫克托-阿道尼斯。
吉裡亞諾立即到他的山裡的總部去,留下皮西奧塔在沒有他親自保護的情況下養病。
在蒙特萊普之上的山崖上,他叫來了帕薩坦波和特拉諾瓦。
“在你們說話之前我先警告你們,”吉裡亞諾開始說道,“究竟是誰的責任終究會搞個水落石出,無論花多長時問。
時間越長,懲罰就越嚴厲。
如果這是一次正當的過失,現在就承認,我保證不殺你們。
”
帕薩坦波和特拉諾瓦以前從未見過吉裡亞諾如此發怒。
他們僵直地站着,在吉裡亞諾審問他們時,一動也沒敢動。
他們發誓他們自始至終擡高了槍朝着人群的頭部上方開火,發現人們被擊中時,他們立即停止了射擊。
吉裡亞諾接着審問了兩支小分隊的人和開槍的人。
他對這一情景作了綜合分析。
特拉諾瓦的機槍發射了大約五分鐘後才停止。
帕薩坦波的機槍開了大概十分鐘的火。
槍手們賭咒發誓他們朝着人群頭頂的上方開的槍。
誰都不願承認他們可能出現了誤差,或無論用什麼方法壓低了槍的角度。
打發走他們後,吉裡亞諾獨自一人坐着。
自從當了綠林好漢以來,他第一次感到一種無地自容的羞愧。
在四年多的亡命生涯中,他可以誇口從未傷害過窮人。
這樣的誇口再也不真實了,他屠殺了他們。
在内心的最深處他再不認為自己是位英雄。
接着,他考慮了一些可能性。
有可能是失誤:他的人善于使用獵槍,但他們對重機槍是生疏的。
從高處往下射擊,角度上可能估計錯誤。
他不相信特拉諾瓦和帕薩坦波會對他耍花招,但不能排除這樣一種可怕的可能性,即其中一人或者兩人都受了賄賂而參與這次屠殺。
另外,聽到此消息的霎那間,他閃過一個念頭,或許有第三支伏擊隊。
無疑,如果是蓄意制造的屠殺,更多的人會被殺害。
那必然是一場更加駭人聽聞的殺戮,除非,吉裡亞諾思索着,這場屠殺的目的旨在敗壞他的名聲。
可是襲擊波特拉-德拉-吉内斯特拉是出于誰的想法呢?這種離奇的巧合令他無法接受。
唐-克羅斯比他智勝一籌,這是一件無可回避和丢人現眼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