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觀察這些死了幾百年的西西裡人。
有一個皇室的騎士穿着皺巴巴的藍色絲絨制服,頭上戴着頭盔,手上拿了一把内藏寶劍的手杖。
有一個朝臣,體現出法國風格的浮華,戴着白色的假發,穿着高跟皮靴。
有一個穿着紅色長袍的紅衣主教,一個頭戴主教冠的大主教。
有一些宮廷美女,她們穿的金黃色的長衣看起來已經像蜘蛛網,網住了像蒼蠅似萎縮了的木乃伊軀體。
有一個戴白色手套,穿白色褶邊睡衣的年輕少女封閉在玻璃盒内。
吉裡亞諾在這兒兩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因為誰又能睡得好呢?他想道,這些都是近三四個世紀以來西西裡的男女顯貴,他們以為用這種方式可以避免蟲害。
這充分說明了有錢人的傲慢和虛榮,以及他們命運的珍貴。
其實像拉-維尼拉的丈夫那樣在馬路上一死了之也要比這樣好得多。
但是,真正使吉裡亞諾睡不着覺的是一種令人煩惱的憂慮。
上周初,唐-克羅斯如何逃脫了對他的襲擊?吉裡亞諾知道這項行動是周密安排的。
自從他得知波特拉-德拉-吉内斯特拉大屠殺的真相後,他一直在策劃如何幹。
唐的警衛森嚴,防衛中的一絲漏洞都會被發覺。
吉裡亞諾決定,他的最好機會就是當後-克羅斯在巴勒莫的重兵守衛的昂伯托旅館裡感到安全的時候。
他手下有一名間諜在旅館裡做侍者,提供了唐-克羅斯的活動時間表和警衛人員的部署情況。
有了這些情報,吉裡亞諾确信他的襲擊會成功。
他選派了30人在巴勒莫與他秘密接頭。
他知道邁克爾-科萊昂要拜會唐并與他共進午餐,因此他一直等到傍晚時才接到邁克爾已經離開的報告。
接着他手下的20人對旅館發動正面進攻以便将衛兵引出花園。
過了一會兒,他和其餘的十人在花園圍牆旁安放了炸彈,在牆上炸了個洞。
吉裡亞諾帶領沖鋒隊員穿過牆上的洞。
花園裡隻有五名警衛;吉裡亞諾擊斃了一人,其餘四人逃命而去。
吉裡亞諾沖進唐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在他看來,這裡毫無戒備是很奇怪的。
同時,他的另一分隊已沖破防衛工事與他彙合。
他們搜索了各個走廊的所有房間,但什麼也沒發現。
唐的龐大體軀不可能行動得如此迅速,因此隻能得出一個結論。
唐在邁克爾離開後,緊接着也離開了旅館。
吉裡亞諾的頭腦裡首先想到預先有人通知唐-克羅斯這次襲擊。
太糟糕了,吉裡亞諾想。
本來除了于掉他的最危險的敵人之外這應該是輝煌的最後一擊。
如果他發現唐-克羅斯在那陽光燦爛的花園裡,那該高唱什麼樣的歡樂歌。
不過,将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不會永遠呆在美國。
第三天早晨,那位卡普奇尼的修道士――他的身體和面孔幾乎像他管轄的木乃伊一樣萎縮――帶來了皮西奧塔的信。
信中說:“在沙勒曼的住所。
”吉裡亞諾立即明白了它的意思。
朱-佩皮諾,他是卡斯特維特拉諾的出色的車手,曾幫助吉裡亞諾劫持唐-克羅斯的卡車,從那時起,他便是吉裡亞諾的秘密夥伴。
他有三輛大車和六頭驢子。
三輛大車都畫上了這位偉大皇帝的傳說。
圖裡和阿斯帕紐在孩子的時候稱他的家為沙勒曼的住所。
會見的時間已經确定。
那一夜,他在西西裡的最後一夜,吉裡亞諾前往卡斯特維特拉諾。
在巴勒莫的郊外他結集了一些他的秘密成員的牧羊人作為他的武裝保镖。
他們很順利地到達了卡斯特維特拉諾,反而使得吉裡亞諾的頭腦裡産生了疑慮。
這座城鎮看起來太空曠了。
他打發走了他的保镖,他們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然後,他走向卡斯特維特拉諾城外的一座小石頭房子,房子的院落裡存放了三輛大車,現在上面都畫了有關他自己生活的傳說。
這就是朱-佩皮諾的住所。
朱-佩皮諾看到他似乎并不吃驚。
他放下畫筆,剛才他正在畫一輛車上的條闆。
他關了門後對吉裡亞諾說:“我們有麻煩了。
你就像死騾子吸引蒼蠅一樣吸引着武裝警察。
”
吉裡亞諾感到一點震驚。
“他們是盧卡的特種部隊?”他問。
“是的。
”朱-佩皮諾說,“他們隐蔽起來,不在街上巡邏。
我幹完活回家時發現他們的一些車輛在馬路上。
有些車手告訴我,他們也看見其它的車輛。
我們以為他們在設置圈套抓捕你的那幫人,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