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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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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來告訴我;我找了榮仲華來問,果然不錯。

    ”醇王又說:“是一輛後檔車,貴寶跨轅,午前去的,到下午四點鐘才回宮。

    ” “可惡!”恭王頓一頓足。

     “是的,真可惡!我得上折子嚴參。

    ” “慢一點!”恭王把他拉到炕上坐下,湊過頭去低聲問道: “你知道不知道,又在打主意要修園子了?” 醇王何得不知?不過礙着慈禧太後,在這件事上不便表示反對,隻點一點頭,不置可否。

     但恭王卻放不過他,逼緊了問:“聽說有這麼個章程,要讓大家捐款報效。

    倘或上頭這麼交代下來,你報效不報效?” 這話把醇王問住了,搖着頭說:“很難!這會兒沒法說,到時候再看了。

    ” “對!”恭王點點頭,“就是這話。

    皇上溜出去看過了也好,聽内務府的人胡說八道也好,咱們守定一個宗旨,‘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這會兒就裝做不知道,把這檔子事兒陰幹了它。

    ” 醇王不喜歡采取這種無所作為、聽其自然消弭的辦法,但象這樣的事,必須取得恭王的支持,方可有所行動,所以無可奈何,隻能暫且聽從。

     “不過,”他覺得有句話不能不說,“内務府也鬧得太不象話了!得要殺殺他們的威風才好。

    ” “那得看機會。

    ”恭王微喟着,“凡事關礙着兩位太後,事情就難了。

    ” 醇王無語,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隻回去告訴榮祿,以後倘遇着皇帝微行的情事,必須立即馳報。

    這是用不着關照,榮祿也會這樣做的。

    當即多派密探,在神武門一帶晝夜查察。

    總算還好,一個多月過去,不曾發現皇帝再有這樣輕率的舉動。

     ※※※ 外面沒有動靜,宮裡卻為籌議修園,正談得熱鬧,不但皇帝經常召見内務府大臣,慈禧太後也每每在漱芳齋傳升平署演戲,趁内務府大臣到場照料的機會,有所垂詢及指示。

    初步的工程,大緻已經決定,兩座宮門當然要修,聽政的正大光明殿勤政殿及百官朝房,自也不能沒有,安佑宮供奉列代禦容,亦非修不可。

    九州清晏一帶為帝後的寝宮,也就是修園的本意所在,更不待言,此外就隻好說“斟量修理”了。

    不過,“天地一家春”是慈禧太後當年承恩邀寵之處,撫今追昔,無限思慕,所以特地在慣例上專為頤養太後的萬春園中,挑一處地方重修,沿用“天地一家春”的舊名。

     就這簡單的幾處,已有三千多間屋子,估計工費就要一千萬兩銀子。

    依照内務府的算盤,王公大臣的捐輸以外,兩廣總督瑞麟和四川總督吳棠,受恩深重,必當本諸天良,盡心報效。

    而這兩處又是富庶地方,也報效得起。

    此外兩江、直隸、湖廣,當然也不會落人之後。

    而況一千萬兩銀子,并不是一下子要用,如以十年為期,每年隻攤一百萬兩銀子,十名總督、十五名巡撫,平均計算,每人每年僅出四萬兩銀子,實在算不了一回事。

     這一來就隻等頒發上谕了。

    凡事開頭要順利,所以這道上谕在何時頒發,卻大有講究,主要的是要挑一個最适當的時機。

     到九月底,看看是時候了,順天鄉試已過,最愛評論時政的舉子,已經出闱散去,又放了一批學政,清議所出的一班名翰林,張之洞弄了個肥缺,提督四川學政,此外黃體芳到山東、吳大澂到陝西、章鋆到廣東、王文在到湖北,他們不在京裡,就不會上疏阻撓。

    而最妙的是,文祥請了病假,回盛京休養去了。

     于是皇帝親筆寫了個朱谕: “朕念兩宮皇太後垂簾聽政十一年以來,朝乾夕惕,備極勤勞,勵精以綜萬機,虛懷以納輿論,聖德聰明,光被四表,遂政海字升平之盛世。

    自本年正月二十六日,朕親理朝政以來,無日不以感戴慈恩為念。

    朕嘗觀養心殿書籍之中,有世宗憲皇帝禦制《圓明園四十景》詩集一部,因念及圓明園本為列祖列宗臨幸駐跸聽政之地;自禦極以來,未奉兩宮皇太後在園居住,于心實有未安,日以複回舊制為念。

    但現當庫款支绌之時,若遽照舊修理,動用部儲之款,誠恐不敷;朕再四思維,惟有将安佑宮供奉列聖聖容之所,及兩宮皇太後所居之殿,并朕駐跸聽政之處,擇要興修,其餘遊觀之所,概不修複,即着王公以下京内外大小官員,量力報效捐修。

    着總管内務府大臣于收捐後,随時請獎;并着該大臣籌核實辦理,庶可上娛兩宮皇太後之聖心,下可盡朕之微忱也。

    特谕。

    ” 這道朱谕,先下軍機處,應該錄案“過朱”,再咨送内閣明發。

    但值班的“達拉密”,對此例行手續,不敢照辦,飛騎出宮,到大翔鳳胡同鑒園,去向恭王請示。

     恭王讀完朱谕,唯有付之長歎。

    他原來一直打算着慈禧太後和皇帝會知難而退,自己打消原意,則于“天威”無損——這就是所謂“陰幹”的策略,誰知陰幹不成,終于紙裡包不住火!看起來是自己把這件事看走了眼了。

     “請六爺的示下,是不是馬上送到内閣去發?還是壓一壓?” “照你看呢?”恭王問“達拉密”說:“壓得住,壓不住?” “皇上處心積慮,已經好多日子了,我看壓不住,硬壓反而不好。

    ” 恭王沉吟着,慢慢地點頭,是大有領悟的神情,壓不住就隻有用一個“洩”字訣,将皇帝的這股子勁洩了它,然後可以大工化小,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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