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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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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國理屈。

    接下來建議,且将伊犁擱在一邊,不必亟亟于争着收回,則崇厚所擅許的條約,既未奉“禦批”,好比春秋戰國的諸侯,會盟而未歃血,不足為憑。

    這就是“理長”。

     整篇文章的重心是在“謀定”。

    雖是紙上談兵,倒也慷慨激昂。

    張之洞主張分新疆、吉林、天津三處設防,責成李鴻章破敵,他振振有詞地說: “李鴻章高勳重寄,歲縻數百萬金錢,以制機器,而養淮軍,正為今日,若并不能一戰,安用重臣?伏請嚴饬李鴻章,谕以計無中變,責無旁貸,及早選将練兵,仿照法國新式,增建炮台,戰勝酬以公侯之賞,不勝則加以不測之罪。

    設使以贖伊犁之二百八十萬金,雇募西洋勁卒,亦必能為我用。

    俄人蠶食新疆,并吞浩罕,意在拊印度之背,不特我之患,亦英之憂也,李鴻章若能悟英使輔車唇齒,理當同仇。

    近來之立功宿将,如彭玉麟、楊嶽斌、鮑超、劉銘傳、善慶、岑毓英、郭松林、喜昌、彭楚漢、郭寶昌、曹克忠、李雲麟、陳國瑞等,或回籍,或在任,酌量宣召來京,悉令其詳議籌策,分駐京通津站,及東三省,以備不虞。

    山有猛虎,建威銷萌,故修武備則謀定。

    臣非敢迂論高談,以大局為孤注,惟深觀事變,日益艱難,西洋撓我政權,東洋思啟封疆,今俄人又故挑釁端,若更忍之讓之,從此各國相逼而來,至于忍無可忍,讓無可讓,又将奈何?無論我之禦俄,本有勝理,即或疆場之役,利鈍無常,臣料俄人雖戰,不能越嘉峪關,雖勝,不能薄甯古塔,終不至掣動全局。

    曠日持久,頓兵乏食、其勢自窮,何畏之有?然則及今一決,乃中國強弱之機,尤人才消長之會。

    此時猛将謀臣,足可一戰,若再越數年,左宗棠雖在而已衰,李鴻章未衰而将老,精銳盡澌,欲戰不能,而俄人行将城于東,屯于西,行棧于北,縱橫窟穴于口内外通衢,逼脅朝鮮。

    不以今日捍之于藩籬,而他日鬥之于庭戶,悔何及乎?” 這時回疆新定,士氣奮發,所以主戰的不止張之洞,翰林、禦史紛紛上奏,意氣風發,自在意料之中。

    在意料之外的是,竟連向不過問洋務的萬青藜,以及坐享安閑歲月,不與朝政的肅親王隆勤,亦大發同仇敵忾的議論。

     談這件事的奏折,一下子有十幾件之多,而且都是長篇大論,征引今古。

    慈禧太後相當辛苦,慈安太後幫不了她的忙,隻有深宵燈下,在李蓮英悄然侍立之下,一個人仔仔細細地從頭看到底。

     盡管慈禧太後對處理政務,已學會了少動感情,出以冷靜的要訣,但看來看去是那些理直氣壯,大張撻伐的語句,内心不免也有些激動。

    洋人的鐵甲兵船,誠然是利器,但在陸路上亦未見得不能一拚,而況左宗棠鬥志既盛,士氣亦旺,張之洞的條陳,似乎有些道理。

     她心裡不斷這樣在沖動,但跟洋人開仗,到底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所以始終不敢輕下決心。

    看得倦了,坐得累了,想得也煩了,放下奏折,揉揉眼站起身來,想舒散舒散筋骨和心思。

     李蓮英是一直在注視着她的動态的,這時便趕緊去絞了一把熱手巾來伺候她擦臉,接着端來了一碗燕窩粥,關切地建議:“主子早點兒安置吧!” “我問你,”慈禧太後忽然說道,“你看,跟俄國人能不能開仗?” 李蓮英微吃一驚,退後一步,垂手躬身:“這是國家大事,奴才不懂,更不敢瞎說。

    ” “說說也不要緊。

    ” “奴才真的不明白。

    ”李蓮英答道,“主子何不問問七爺?” 這是個好主意!慈禧太後心想,這些折子如果交到軍機處,恭王一定不以為然,還是得交内閣會議。

    如果議決要跟俄國人開仗,少不得起用醇王拱衛京畿,讓他參與内閣會議,先了解了解大家的意見也好。

     于是還有幾個折子也不看了,第二天召見軍機,當面指示了處理辦法,而且指定醇王參加會議。

     清議激昂,是恭王早就聽說了的,隻是想不到群情憤慨到這樣的地步!而且所說的話,仿佛是預先約定了似的,一是不惜與俄國周旋到底,二是誅崇厚以謝天下。

     大緻看完了那些觸目驚心的奏折,恭王覺得有句話不能不說了,“輿論如此,要想硬壓是不行的了。

    現在得先想法子平大家的怨氣。

    ”他說,“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換了我也是,這口怨氣不出,逼得往打的路上走,後患無窮。

    ” “是!六爺的話一針見血。

    ”沈桂芬很見機地說:“崇地山罪有應得!不如先請旨吧。

    ” “這不好!”寶鋆提出反對,“已經奉旨開缺,聽候部議,總得吏部複奏了,才談得到其他。

    ” “這好辦!”恭王說道,“催一催吏部。

    ” 于是吏部複奏,照違制論,應予以革職的處分。

    軍機處由恭王具名,上了個折片:“崇厚奉命出使,并不聽候谕旨,擅自起程,情節甚重。

    僅予革職,不足以蔽辜,拟請先行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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