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怎麼好,我一定遵辦。
不過——照例,得請奎公爺寫張紙報一下兒。
”
“可以!”兆奎便喊:“郝順。
”
将郝順喊了進來,說知究竟。
郝順便有遲疑的樣子,但很快地恢複了常态,向麟俊問道:“請四爺示下,該怎麼報法?”
“就說暴病而亡好了。
”
“是!”郝順答道:“四爺請先回。
我們辦好了公事,馬上送到司裡去。
”
麟俊十分滿意,也十分得意,想不到這麼一件大事,如此輕易了結,急着要去表功,便不暇細想,匆匆告辭而去。
“大爺!這怎麼能報?”郝順是大不以為然的神情。
“怎麼不能報?”
“一報不太便宜了他們了嗎?”
兆奎恍然大悟。
“啊,我倒沒有想到。
”他問:“那麼,剛才你怎麼答應他了呢?”
郝順覺得這位大爺老實無用得可憐了,連這麼一條緩兵之計都不懂。
當時如果詞色稍顯不馴,麟俊一定會逼着寫那張“報喪條”,尋常州縣衙門,尚且“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轉”,何況麟俊的來意就是為了想替澂貝勒卸責。
拿到那張報喪條,便是替澂貝勒開脫了罪過,隻怕言語馬上就不同了。
經過他這番解釋,兆奎才徹底醒悟。
但是,自己這方面雖是理由十足,而對方卻實在碰不起,想想還是真不知道如何應付?
“大爺!”郝順忍不住要說:“這件事還非請二爺來出頭不可。
我看,把二爺請了來再說吧!”
用不着派人去請,兆潤已經得到消息趕了來了。
一到先聽郝順講了麟俊來訪的經過,然後兄弟倆有一番不足為外人道的話要談。
“大哥,”兆潤倒還冷靜,“這件事可大可小,先得看你的意思。
”
兆奎怎麼拿得出主意!同時他也不知道事情鬧大了是怎麼個樣子?所以隻是吸着氣,無從回答。
“本旗很有些人不平。
大哥若是沒有句話,沒有一番舉動,以後咱們一家人都會擡不起頭。
”
“原是丢人丢到家了。
”兆奎哭喪着臉說,“本來答應我放個副都統,我說要到廣州,也答應了。
誰知道一直沒有消息。
如今,當然也不用再談了。
”
兆潤深為訝異,同時也深為不滿,原來當初還有這樣一番折沖!“怪不得,”他用埋怨兼譏讪的語氣說:“大哥肯那樣子委屈,敢情還有這麼大的好處!可又怎麼點水不漏,連我都瞞着呢?雖說我不成材,到底也還認識幾個人,幫大哥打聽打聽消息也是好的。
現在,竹籃子撈水一場空!”
最後一句話,将兆奎挑撥得有了氣性,“不能算完!”他提高了聲音說:“咱們得算這筆帳。
”
“大哥肯出頭就好辦了。
眼前就有個人,肯替咱們打抱不平。
”
“誰啊?”
“德三哥。
”
兆潤口中的“德三哥”,名叫德紀,跟他們同屬正白旗,蔭生出身,由部員改授禦史。
為人任俠負氣,早對載澂不滿,想動本參劾,就有人勸他,說帷薄醜事,外人難以究诘,兆奎自己都不講話,何用旁人出頭?律例并無“指奸”的明文,所以不能以為“風聞言事”,就可以毫無顧忌。
此折一上,必是降旨着載澂跟兆奎“明白回奏”。
如果兆奎窩囊,跟載澂取得妥協,或是家醜不願外揚,複奏并無其事,則參劾的結果,反落個處分,何苦來哉?
德紀經過冷靜考慮,認為這話極有道理,聽從了忠告。
但如今情勢不同了,奎大奶奶上吊自盡是事實,不是死在她自己家,也是事實。
然則何以緻此?其中有何冤屈?當禦史的自然應該奏請追究。
談到這裡,在一旁侍立靜聽的郝順卻忍不住了,走上前來,插嘴說道:“二爺,那些都老爺可惹不得。
一上了折子,對咱們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大爺,二爺請想,第一,奉旨查辦,說起來,咱們家少了那麼一位正主兒,不言不語,也有錯處;第二,一等奉了旨,凡事聽朝廷的意思,沒有咱們的主意;第三,雖說都老爺動本,與咱們無幹,到底是結了怨。
六爺為這件事,也挺生氣的,不能怪六爺,咱們跟他結怨犯不上。
再說……。
”說到這裡,郝順停了下來。
一直從容陳詞,忽然住口不語,自是有礙口的話。
兆奎不想追問,兆潤卻不肯放過,“怎麼不往下說?”他催促着,“你的見識挺不錯,講吧!”
郝順受了鼓勵,越覺如骨鲠在喉,踏上兩步,放低聲音說:“論起來,前半截兒是人家錯,後半截兒是大奶奶的錯,人家已經肯放人了,大奶奶不肯回家。
如今出了這件事,外頭人的批評,一定很難聽。
”
“怎麼難聽呢?”
“我不敢說。
”
“嗐!”兆潤有些不耐煩,“事情擠到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好忌諱的?”
“那,那我就說。
”郝順咽了口唾沫,“外頭人一定這麼說,不能怪人家,是奎大奶奶自願的。
你隻看,她甯死不肯回家,平常日子纏住澂貝勒的那一份勁頭兒,也就可想而知了。
”
這番話說得兆奎擡不起頭,兆潤卻是連連點頭,并且虛心求教:“那麼,你來出個主意,該怎麼辦?”
“不還就請五爺作主嗎?”
惇王派人跟兆潤談判,願意給他好處,這件事是瞞着兆奎主仆的,郝順隻知道二爺到惇王那裡告過狀,且有效驗,所以作此建議。
兆潤心想,這倒也是個辦法,不過有了好處,便得先給兆奎,似乎又不大願意。
“大爺,”郝順又向主人勸告,“這檔子事,隻有請二爺出頭才合适。
大爺上那兒躲一躲吧?”
最後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