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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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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犯,一律綁到法場,靜等京畿道禦史赍到勾決的黃冊,再定生死。

    不死的人,亦要在場,這就是俗語所說的“陪斬”。

     陪斬以後的發落,不外乎兩種,若是緩勾,依舊送監收押。

    倘有恩旨減罪,必是由死刑改為充軍,那就是兵部武庫司的事,直接由菜市口送交兵部點收發配。

    現在既非緩勾,亦非充軍,該當如何處理?秋審處的坐辦,雲南司的郎中等等該管的司官,都拿不出辦法。

     “有律按律,無律循例。

    我想兩百年來,類似情形,亦不見得獨一無二,尤其是雍正、乾隆兩朝,天威不測,常有格外的恩典。

    ”許庚身向秋審處的坐辦說:“薛大人律例精熟,一定知道。

    他住得也近,老兄辛苦一趟,登門求教吧!” 這是命他去向刑部左侍郎薛允升請示。

    薛允升住在菜市口以北,教場口以西,稱為老牆根的地方。

    秋審處坐辦叩門入内,道明來意。

    薛允升始而詫異,繼而搖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倒記不起有這樣的例子。

    ” “那麼,照大人看,應該怎麼辦才合适?” “那就很難說了。

    ”薛允升答道:“你們瞧着辦吧!” 秋審處的坐辦很不高興,便又釘上一句:“現在人在菜市口,不知道該往那裡送?” “那要問右堂才是。

    ” “就是許大人叫司官來請示的。

    ” “你跟我請示,我又跟誰請示?”薛允升沉下臉來,接着将茶碗一舉。

     這是逐客的表示,廊上的聽差,随即高喊一聲:“送客!” 秋審處坐辦碰了個大釘子,極其氣惱,然而還得盡司官的禮節,起身請安告辭。

    薛允升送到滴水檐前,哈一哈腰就頭也不回地往裡走了。

     ※※※ 一場沒結果!坐辦告訴了許庚身,他知道是薛允升與唐炯有私怨,故意作難。

    然而律例森嚴,他亦不敢擅自區處,隻能吩咐,帶回刑部,再作道理。

     帶回刑部,自然送監。

    提牢廳的主事卻不肯收了,“加恩發遣的官員,那能再進這道門?”他說:“不行,不行!” “你不收,讓我送他到那裡?” “這,我們就管不着了。

    ” “何必呢?”秋審處坐辦說,“他的行李箱籠,都還在裡面。

     老兄怎麼不讓他進去住?” 這話将提牢廳主事惹火了,“莫非我要侵吞他的東西不成?”他氣鼓鼓地說:“人犯在監之物,如何取回?自有定章。

     讓他家屬具結來領就是!”說完,管自己走了。

     唐炯的兩個兒子都等在門外,然而無法進衙門,刑部大獄,俗稱“天牢”,又是最冷酷的地方,所以内外隔絕,搞得唐炯栖身無處。

     不過,唐炯到底跟獄卒有兩年朝夕相見的感情,平時出手也還大方,所以有個吏目“瞞上不瞞下”地,悄悄兒将唐炯放了進去,住了一夜。

     第二天卻不能再住了。

    提牢廳主事依照發遣的規矩,派差役将唐炯送到兵部武庫司,那裡的司官自然也不收。

    就在進退維谷之際,幸好有個唐炯的同鄉後輩,也是蜀中舊識的兵部職方司郎中陳夔龍,出面将他保釋,才能讓他回到長子家中。

     這無非暫時安頓,究竟如何出京到雲南,聽候雲貴總督岑毓英差遣?猶待發落。

    反正既非充軍,兵部可以不管,如說分發派用,是吏部的事,可是似此情形,吏部亦無例可援,不肯出公事。

    在刑部,這是右侍郎許庚身所管,督饬司官,翻遍舊檔,竟無恰當的案例可以比照引用,堂堂大軍機,竟如此大勞其神。

    最後兩尚書、四侍郎會議,才商定一個變通辦法,由刑部六堂官具銜出公函給岑毓英,讓唐炯帶到雲南面報,權當到任的文憑。

     ※※※ 轉眼到了年下,各省及藩屬進貢的專差專使,絡繹于途。

    由于一開了年,元宵佳節,就是皇帝親政,皇太後訓政的盛典舉行之日,所以藩屬的專使,除了貢獻土儀以外,還赍來賀表。

     其中之一是朝鮮的專使金定熙,他還負有一項“王命”,與朝鮮王父子間的利害沖突有關。

    那是光緒八年的事,當時朝鮮為日本勢力所侵入,親日派李載冕、金宏積、樸定陽之流,号稱新黨,組織總理機務衙門,以師法日本為職志,因而與守舊派明争暗鬥,終于勢成水火。

     守舊派的首腦之一是大院君李昰應。

    朝鮮國王李熙以旁支入承大統,他的本生父就是李昰應,由于為外戚闵氏所抑制,閑居雲岘宮,抑郁已久。

    以後新黨改革兵制,聘請日本軍官實施新式訓練,求效過急,為士兵所不滿,叩訴于李昰應,竟造成極大的内亂。

    李昰應率領這批士兵,進犯王宮,殺王妃闵氏,殺總理機務衙門的官吏,而舊黨乘機起事,演變成排日的大風潮。

     日本駐朝鮮的花房公使,走仁川,歸長崎,日本政府正好以此為借口,發兵攻擊。

    朝鮮王李熙向中國乞師,但李鴻章不願與日本軍隊發生沖突,派吳長慶率淮軍渡遼為朝鮮平亂,逮捕大院君李昰應,禁閉在保定,然後與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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