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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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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懿貴妃深深點頭:“你看得很透,就是這麼回事。

    ” “咱們,”敬宜皇貴妃很起勁地說:“明兒早晨去請安,倒仔細瞧瞧,看皇上對他那位表妹是怎麼着?” “怕瞧不出什麼來!皇上在老佛爺面前,一步不敢亂走,一句話不敢亂說,就算他看中意了,可也不敢露出半點輕浮的樣子啊!” “不是這麼說,一個人心裡要有了誰的影子,就會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那雙眼睛簡直就叫不聽使喚,說不看,說不看,可又瞟了過去了。

    ” “真是!”敬懿貴妃笑道。

    “你是那兒得來的這一套學問?” “還不是你教的。

    ” “我教的?”敬懿貴妃依然在笑,卻是駭異的笑,“這不是沒影兒的事嗎!” “我一說你就明白了。

    萬歲爺在的日子,不論到那兒,隻要有你在,你就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兒吧!你的影子到那兒,他的眼睛到那兒,那怕跟兩位太後說着話,都能突如其來地扭過臉看你一眼。

    ” 想想果然!敬懿貴妃有着意外的欣喜,而更多的是凄涼。

    當年六宮恩寵,萃于一身,隻為慈禧太後所願未遂,就為眼前的這位“慧妃”不平,将蒙古皇後視為眼中之釘,連帶自己也受了池魚之殃。

    想不到以前妒忌不和的“慧妃”,如今提到她以前的恨事,竟能這樣毫無芥蒂地當作笑話來談,實在令人安慰,但如“萬歲爺”仍舊在世,“慧妃”就不會有這樣的氣量。

    這樣想着,心中所感到的安慰,立刻就化為無限的怅惘哀傷了。

     “唉!”敬懿貴妃長歎,“還提它幹什麼?大家都是苦命。

    ” 說着,眼眶潤濕了。

     “是我不好,”敦宜皇貴妃歉然地,“惹你傷心。

    咱們聊别的吧!” 于是話題轉到慈禧太後萬壽将屆,該有孝敬。

    妃嫔所獻壽禮,無非針線活計,這也實在沒有什麼好深談的,而她倆娓娓不倦,為“鹿鶴同春”花樣上的那隻鹿,該不該扭過頭來?談了一個多鐘頭,還沒有結果。

     被關在套房裡的小妹,在好不耐煩之中,有了領悟,深宮長日,不是這樣子聊天,又如何打發辰光? ※※※ 由于前一天的默契,清晨到儲秀宮請安時,敦宜皇貴妃與敬懿貴妃不約而同地格外注意皇帝對他表妹的神态。

    但誠如敬懿貴妃所意料的,“瞧不出什麼來”!因為皇帝在儲秀宮逗留的時間不多,而桂祥的女兒,即令是慈禧太後的内侄女,卻因為沒有什麼名分,在特重禮制的宮内,不能象榮壽公主那樣侍立在慈禧太後身後,隻不過居于宮女的前列。

    加以貌不出衆,言不驚人,很容易為人忽略。

     但敦宜皇貴妃有她的看法,斷定皇帝決不會選中他的表妹為皇後,“左看右看,怎麼樣也看不出她象個皇後。

    而且也不是有福氣的樣兒。

    ”敦宜皇貴妃悄悄向敬懿貴妃說,“我看老佛爺大概也知道她娘家的這個姑娘,不怎麼樣!所以到現在都不起勁。

    看樣子也是讓她碰碰運氣,碰上了最好,碰不上也無所謂。

    ” “這是多大的事!怎麼說是‘無所謂’。

    也許,老佛爺已經跟皇上提過了。

    ” “如果老佛爺跟皇上提過了,大格格一定知道。

    她怎麼說?” “她沒說什麼,我也不便問她。

    倒是你小妹的事,我替你托了她,她也答應了。

    不過能不能辦到,可不敢說。

    隻等十月初五吧!” ※※※ 立後的日子選在十月初五,時辰定的是天還未亮的寅時,是欽天監承懿旨特選的吉日良辰。

     立後的地點在體和殿。

    此處本來是儲秀門,西六宮的翊坤宮跟儲秀宮打通以後,拆去此門,改建為殿。

    這時燈燭通明、爐火熊熊,一切陳設除禦座仍披黃緞以外,其他都換成大紅,越顯得喜氣洋洋。

     與選的又經過一番淘汰,出現在體和殿的,隻剩下五個人了。

    桂祥的女兒以外,就是德馨和長叙家的兩雙姐妹花。

    此外三個,隻有乾清門一等侍衛佛佑的女兒,被指婚為宣宗長曾孫貝子溥倫的夫人,其餘兩個包括敦宜皇貴妃的小妹在内,都賞大緞四疋、衣料一件被“撂”了下去。

     忽然間,殿内七八架自鳴鐘,同時發聲,打過四下,聽得太監輕聲傳呼,慈禧太後駕到了。

    她沒有坐暖轎,因為儲秀宮到體和殿,隻有一箭之路。

     兩宮——皇太後、皇帝出臨的行列極長,最前面是輕聲喝道的太監,後面隔個十來步是慈禧太後,然後是随侍在側,斜簽着身子走路,一會兒望地上,一會兒望前面,照護唯謹的李蓮英。

    隻聽他嘴裡不斷在招呼:“老佛爺可走好,甯願慢一點兒!” 除這兩個太監的語聲以外,就隻聽見腳步聲了。

    緊随在慈禧太後身後左面的是皇帝,然後是榮壽公主、福锟夫人、榮祿夫人。

    這一公主二命婦,最近在慈禧太後面前很得寵,為太監概括稱作“三星照”,因為稱謂中正好有“福、祿、壽”三字。

    慈禧太後對這個總稱亦有所聞,覺得很好,便讓太監們叫去,不加理會。

     除此以外,再無别的福晉命婦。

    當年穆宗立後,諸王福晉,隻要是“全福太太”無不參與盛典,而這一次慈禧太後并未傳召,亦沒有人敢請示,因為大家心裡都明白,倘或宣召,第一個便應是皇帝的生母醇王福晉,而這正是慈禧太後所忌諱的。

    尤其是歸政之期漸近的這兩三年,慈禧太後總是有意無意地不斷表示:皇帝是一母之子,而帝母自然是太後。

    在立後的今天,為了讓“兒媳婦”切切實實體認到隻有一個“婆婆”,沒有兩個“婆婆”,更不能有醇王福晉在場。

    但如宣召她人,而獨獨摒絕醇王福晉,未免大傷感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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