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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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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經據典,曆數國有女主,必非社稷之福,請慈禧太後撤簾歸政。

     傳觀了這個奏折,無不搖頭歎息,剛毅向裕祿說道:“你看,你要安靜,偏有人要鬧事!壽山,你怎麼說?” “太不智了!” “仲山!”剛毅又問廖壽恒,“你看,貴門生該得何罪?” 廖壽恒是刑部尚書,身分尴尬,更難回護,隻能這樣答說:“這要公議。

    ” “眼前呢?是不是拿交貴部?” 這樣咄咄逼人,廖壽恒感到事态嚴重,若無明确表示,不但于楊深秀無補,恐怕自己的前程亦會不保。

    看這樣子,就想回護門生,亦必不能如願,那就不如放聰明些。

     于是,他毅然決然地答說:“當然。

    不過逮問言官,必得請旨。

    ” “當然要請旨!”剛毅環視問道:“諸公之意如何?” 大家都不作聲,但禮王不能不說話:“請旨吧!” “好!”剛毅喊道:“請郭老爺來!” “郭老爺”是指郭曾炘,福州人,漢軍機章京頭班的“達拉密”。

    應召而至,照剛毅的意思,寫了個奏片:“立即拿交刑部治罪。

    ” “楊漪村上這個折子,自己也知道會有怎麼個結果?”剛毅掉了一句文:“求仁得仁,夫複何憾?” 剛毅肚子裡的墨水有限,偶爾想到這八個字,自以為是隽語,十分得意。

    而在旁人聽來,有點說風涼話的味道。

    誰也不搭他的腔,郭曾炘也面無笑容地,持着奏片,掉頭就走。

     “春榆,春榆!”剛毅将别号春榆的郭曾炘召回廳堂,眼看着同僚說道:“各位看,楊漪村會不會自裁?” 此言一出,四座愕然。

    可是細想一想,剛毅這一問,倒不是匪夷所思。

    楊深秀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當然了解到後果的嚴重,多半已存着必死之心,步光緒初年吳可讀的前塵,來個屍谏,亦未見得不可能。

     “子良這句話卻非過慮。

    ”裕祿說道:“得要想個法子保全。

    ” “保全”二字,剛毅覺得不中聽,微微冷笑着說:“我在秋曹多年,什麼樣的案子都經過,此輩的用心,真正叫洞若觀火。

    就象楊某人這折子一上,如果沒事,白得個敢言的名聲,自然不會死,倘或拿問,知道事情弄糟了,索性一死,至少還落個屍谏的名聲。

    他這件案子,情節甚重,上頭是一定要嚴究的,不能預為之計。

    事情明擺在那裡,一定拿問,既然如此,何不先行看管?” 剛毅的想法和說法都很苛刻。

    隻是“看管”亦為“保全”,清朝還沒有殺過言官的例子,這個好歹先留下他一條命來的打算,總是不錯的。

    因此,都同意了剛毅的辦法,通知步軍統領衙門,先行逮捕楊深秀。

     ※※※ “好兄弟,”王五臉色凝重地說,“你不能不走了!恐怕你還不知道,楊都老爺,跟張侍郎一樣,也讓九門提督抓走了。

    ” “那位楊都老爺?” “山西人……。

    ” “喔,楊漪村。

    ”譚嗣同有些困惑,“怎麼不抓我,抓他呢?” “嗐!兄弟,”王五大不以為然,“莫非你有那個瘾,非坐牢才痛快?我想過了,你說怕連累老太爺,這話不錯,不過,這到底不過一句話,是不是真的會連累老太爺,也很難說。

    萬一連累着了,那時你再投案,為父贖罪,是個孝子,朝廷沒有不放老太爺出來的道理。

    既然這樣,何必自己多事?” “話不是這麼說。

    從來辦大事,總要有人不怕死,才能感動得了别人,接踵而起……。

    ”說到這裡,譚嗣同停了下來,自覺辭不達意,很難跟王五說得明白。

     王五其實明白,“兄弟,”他說,“我也知道你有番大道理,不過,我實在不能眼看着你讓人抓走。

    你不要教皇上嗎?人、錢,我都有,就沒有人出主意。

    兄弟,非你不可!” 這是有意拿大帽子套他,譚嗣同明知其意,不便說破,隻這樣答道:“五哥責以大義,我不敢不聽。

    不過,今晚上總不行了,這裡也不是細談之地。

    這樣,明天上午,我們仍舊在大酒缸見面。

    ” 王五無奈,隻得應承,作了第二天一早相會的堅約,方始告辭。

     那知,次日清晨,譚嗣同剛剛起床,步軍統領衙門的官兵,帶同大興、宛平兩縣的捕役,已經到門。

    同案被捕的,除了楊銳、林旭、劉光第以外,還有一個曾經保薦康有為的署理禮部侍郎徐緻靖,連張蔭桓與楊深秀,一共七個人,都移解刑部,在看管所暫住,每人一間屋子,不準見面,更不準私下交談。

     上谕一發,凡是新黨,或者前一陣子趕時髦,上書言事,薦舉新政人才,以及論改革官制、廢科舉、籌設文武學堂及派員遊學、籌辦新軍及團練、興農工商務、設銀行改币制、開礦築路、設報館及譯書局等等新政的大小官兒,人人自危。

    自覺必不可免而能夠籌得出川資的,紛紛作出京走避之計,以緻前門車站,突然比平時熱鬧得多了。

     當然,彈冠相慶的人更多。

    本來一個月前,有道上谕,京中詹事府、通政司、光祿寺、鴻胪寺、太仆寺、大理寺這些屬于“大九卿”的衙門,都已裁并,冗員變成災官,不下萬人之多,群情惶惶,莫可終日。

    一看太後複掌大權,繼以逮問新黨,可知一切“光複”,照樣又有官做。

    不過,有些衙門,一聞裁撤的诏令,來個卷堂大散,不但印信檔案無存,連公署的門窗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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