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你跟慶王去核計,該當寫個照會,跟他們說幾句好話,要撫恤,也可以商量。
”
“是!”端王的神情又昂揚了,“别的都行,把屍首擡進城可不行!”
“你跟慶王去商量着辦!”慈禧太後揮一揮手,“叫董福祥!”
董福祥是“獨對”。
因為慈禧太後要考查他跟端王所說的話,有什麼不同,而且也想抑制董福祥,不準他多惹糾紛。
這樣,有端王在一起,說話就不方便了。
“董福祥!日本使館的書記生,是你的部下殺的嗎?這件事做得很壞,我不能不派人查辦。
不然,對日本公使不好交代。
”
“奴才回奏,日本的書記生,不是甘軍殺的,皇太後要查辦,就殺奴才好了!甘軍一個不能殺,如果殺一個,一定會兵變。
”
慈禧太後勃然變色,但未發作。
想了又想,戒心大起,自己告訴自己,照此光景,必得先安撫他一番,免得他生異心。
以後拿他如何處置,得跟榮祿商量了再說。
“事已如此,查辦也查辦不出什麼來。
你跟你部下果然忠心報國,就該盡心盡力,把洋兵擋住。
”
“是!”董福祥得意洋洋地說:“奴才沒有别的能耐,就會殺洋兵。
”
“好!隻要打勝洋兵,朝廷決不會虧負你們。
”慈禧太後說,“你跪安吧!”
等退了下來,端王已經回府,不過派人等着董福祥,留下一句話:“請董大帥馬上到府裡去。
”
一到端王府,端王降階相迎。
董福祥“獨對”的經過,他已經接到報告,笑容滿面地,左手拉着董福祥的左手,右手在他背上大拍,“好!”端王伸一伸大拇指,“你真是一條好漢!
帶兵的大帥都能象你一樣,洋人再多也不管用了!”
董福祥少不得先謙虛、後慷慨,摩拳擦掌地恨不得即時就能跟洋人一見高下。
而正談得興高彩烈時,有個衛士悄然來報,說榮祿在軍機處坐等,有緊要事件相商。
到了軍機處,隻見自禮王世铎以下,除剛毅以外,所有的軍機大臣都在,榮祿面色凝重,找不出半絲笑容。
“星五!”他叫着董福祥的别号說,“你的隊伍不必再守永定門了,都調回南苑去駐紮。
”
董福祥大為詫異,不知何以有此命令?視線掃過,隻看到啟秀一個人的眼神中有同情之意,心中更覺不快。
于是毫不考慮地答道:“從前我受中堂的節制,今天面奉谕旨,要打洋人,隻能進,不能退!”
這是公然抗命,但以谕旨為借口,将榮祿的嘴堵住了,他隻言不發,起身往外就走,大聲說道:“遞牌子!我馬上要見太後。
”
一遞牌子,當然“叫起”,激動地面奏經過,指責董福祥今日能抗命,明日便能抗旨,認為不能置而不問。
“你先别氣急。
”慈禧太後很冷靜地問,“你要我怎麼做?”
“奴才請皇太後、皇上頒一道朱谕,着奴才責成董福祥即日移駐南苑。
如果皇太後、皇上不頒這道朱谕,請傳旨,撤掉奴才統率武衛軍全軍的差使。
”
這等于以去就作要挾,慈禧太後自然将順他的意思,命皇帝照他所說,寫了一道朱谕。
回到軍機處,董福祥還在,榮祿冷冷地說道:“你說面奉谕旨,我也面奉了谕旨,而且是皇帝承皇太後之命,親筆所寫的朱谕。
喏,你看去。
”
董福祥本來隻字不識,如今也念了幾句書,這張很簡單的朱谕還能看得懂。
看完将朱谕繳回,未作表示。
“你遵不遵旨?”
“自然遵。
”
受了屈辱的董福祥,自然心有不甘,回到營裡,先找“軍師”,正是相交有年,不久才翩然來訪的李來中。
董福祥的不甘屈居人下的本心,偏執剛愎的性情,以及嫉恨袁世凱、聶士成而造成恨洋人的因由,李來中無不深悉,對症下藥,一夕之間說動了董福祥。
加以他的部下,早就有義和拳混在其中,浸潤蔓延,已成甘軍與義和拳不分之勢,因而董福祥與李來中亦就不可須臾離了。
“星公,此事無足介懷。
”李來中說,“事機迫在眉睫,榮中堂馬上就要失勢了,不必理他!”
“何以見得?”
“團中弟兄,今天燒了外城姚家井二毛子的房子,又燒了彰儀門外的跑馬廳。
步軍統領知道這件事,可是不敢上奏。
明天,還要派兩個弟兄到東交民巷去顯顯威風,如果洋人敢有舉動,正好借此起事。
那時,慈禧太後一定會召見端王,有他出來主持全面,自然能壓住榮中堂。
”
“那麼,那時候我該怎麼辦呢?”
“星公該上奏,圍攻使館,隻要慈禧太後點一點頭,回駐南苑的朱谕,自然而然就作廢了。
”
“嗯,嗯!”董福祥說,“端王倒問過我幾次,圍攻使館有沒有把握?我答得很含糊……。
”
“不!”李來中搶着說道:“星公要答得幹脆,就說十天之内,必可攻下。
”
“行嗎?”董福祥困惑了,遲疑着說:“洋人有炮。
”
“咱們也有炮,是大炮。
”
“不錯,”董福祥說,“可是大炮歸榮中堂管着。
”
“嗐!”李來中皺着眉說,“星公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到了那時候,星公奏請調用大炮,榮中堂敢不給嗎?”董福祥恍然大悟,“對,對!”他連聲說道,“如果他敢刁難,我就面奏,本來可以打下使館的,隻是榮某不給大炮,戰事沒有把握。
倘或失利,可别怪我。
”
于是,董福祥即時又趕到端王府,說奉旨回駐南苑,實由榮祿袒護洋人,暗中有妥協之意。
如今遵旨與否,聽端王一言而決。
又說,聯軍入京,已是兵臨城下,和戰大計,若再遷延不決,必受其殃,亦希望端王能夠切谏慈禧太後,早發明旨。
“戰是一定要戰的。
可恨的是,怕洋人的窩囊廢太多,上頭還不肯明诏宣戰。
這該怎麼辦呢?”
“有法子!”輔國公載瀾說,“咱們把事情鬧大,來教上頭不能不宣戰。
”
“這倒是個法子。
”端王載漪